我们村一个智力低下的中年男人结婚了，没有婚宴，女人被娘家人送了过来，一件新衣服都没穿，女人的娘家哥嫂如释负重，没多做停留就走了。

女人名叫福茹，三十多岁，头发像刺猬一样蓬松着，衣服脏兮兮的，上衣扣子还掉了一颗，脚上拖拉着一双布鞋，已看不出来是什么颜色的。见到我们围观，歪着头冲我们傻笑。男人叫海林，父母早亡，一哥一姐已经成家，哥哥另立门户，破旧的老房子就留给了他。海林智力虽然低下，但生活是能自理的，平常去工地上打些零工，赚的钱也够日常生活了，可他偏偏有个赌钱的嗜好，辛辛苦苦干一天活儿回来，被几个人一忽悠就去打牌了，以他的智力可想而知，每次都输的很惨，可就是这样，还是一叫就到。家里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一张床，一张桌子几个碗一口锅，床上的被子堆在一起，散发着熏人的气味，锅碗瓢盆都落满了灰尘。就是这样的两个人走在了一起。

平时在村里偶尔能看到福茹在被一些闲人逗笑话，福茹精神状态比来的时候好很多，有时候还能穿一件比较整洁的衣服。听大人闲聊的时候，说福茹前几天找不到人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后来还是我们村在外面上班的人在路上碰到，通知他们家人把他找回来的。就这样走丢了好多次，不过还好，不是自己摸回来了就是被找回来了。

过春节期间，我们村儿里排练扭秧歌，闲散的人终于有了一个聚集地，每天热闹的很。这时候福茹又成了人们的笑料，只要大鼓一响，她就会蹲上蹲下的蹦哒，引来一阵阵哄笑，倒是为春节增添了不少嬉笑。

春节过后，都各自忙去了。福茹也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线。又是一年冬来到，有一天听到来我家唠嗑的婶子在谈论福茹，我就凑上去听了听，婶子说福茹怀孕生孩子了，生的时候也没有人送她去医院，就去了几个热心的大娘帮着她生产，生产的疼让她咬的牙咯吱咯吱的，几个人怕她咬断舌头，硬往她嘴里塞筷子，结果把她的门牙都给撬掉了一颗，唉…

女儿平安生下来了，也没人正常的人帮着去照料，结果没几天，孩子就被她给捂死了，另人叹息。

我离开家去外地工作了，渐渐地不再听到村里人的消息了。很久很久以后，和母亲坐在一起聊家常，突然想起福茹，就问了一下母亲，母亲说福茹早在半年前就走丢了，再也没有回来，生死未知。

福茹再也没有出现过，每当我看到那些流浪的人都会想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