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花(九)

第一百零三朵玫瑰(下)

街角路灯泛黄的光,被寂寞的深寒包围,

一丝冰凉划过陈让的额头,

哈,下雪了!?

陈让惊喜之余,差点错过等了好久的出租车,

卖花的姑娘已经关上店门,仰着脑袋看着绯红色的夜空,一脸欢愉…

雪,越来越大

去“川中菜馆”的路不算远,但陈让已经催了司机四次

等他抵达街角,陈让拨开手表上的雪,已经十点半了

还好,没关门,陈让跑过去,推开门,

店老板已经在收拾打扫了

哟,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咯,中年男人抬头看了看喘着气的陈让,拿出日记本,自言自语道,风迷情人眼,雪白少年头,是个情痴…

陈让没听明白,迟疑地接过日记本,说,来份面吧,说完走回窗前,插好那朵“碧海云天”,翻开日记本…

2015年1月9日 星期日

天气很冷,小雪的手包着纱布,

所以很多事情都要我帮忙,

到了晚上就没有多少人,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小雪说她的新菜“满腹经纶”琢磨好了,就差小白鼠了,

我很吃惊,说人家吃你一次炒饭还不够,还折腾人家,有完没完…

什么满腹经纶,其实就是炖鱼,只不过是把豆腐,辣椒,菌菇放在鱼肚子里一通乱炖…

小雪拉我坐到那人常坐的位置,落地窗外的街上,是匆匆忙忙的车,感觉很奇妙…

小雪对着玻璃哈了哈气,用手指画了个小老鼠,问我像不像

我没搭理她,

玻璃上映出我俩的脸,小雪淘气地给两张脸都添上胡子,说,你看,像不像两只猫盯着一只老鼠?

像,我实在是佩服这丫头的古灵精怪,忍不住报复性地在她的玻璃倒影上写了个“王”字,说,你不是猫,你是老虎…

看到这里,陈让笑了,店老板端过一碗川辣面,问写得什么?这么好笑?

陈让笑了笑,在面前玻璃的倒影上,给自己画上圆的鼻子,两颗尖牙,几根胡子和一双大耳朵,问店老板,我像不像老鼠?

中年男人笑而不语,兀自走回…

陈让尝了面,继续看:

突然小雪对着窗外指点说,下雪了

真的,零星的雪开始下起来,渐渐变大

小雪说赶紧回家看雪,再晚回不去了,匆匆收拾东西,一溜烟跑进雪里去了,

江素雪!你个神经质…

过了九点,门口的寒气打败了空调,我以为不会再有人来,

正要关门回家,一个身影钻进来,是那人,满身雪白,真成了“小白鼠”

他浑身发抖,衣领立的老高,一个踉跄,扑倒在门口,

一身酒味,看样子他摔了不止一次,手背,肘尖都挂着冻干的血丝,

好不容易扶他坐好,他又趴到桌子上,

哭一阵,笑一笑,

一个大男人半夜这么神经质,真让人发毛!

关门打烊成了无休止的看护!

雪越下越大,那人早已歪倒在长椅上,

摇晃半天,那人才勉强说出自己的名字,家里的联系方式,咕哝了半天也没听清!

真是醉了!

男人这德性,真叫人头疼!

我一夜没睡,雪也一夜没停…

陈让依稀记起来,第二天大清早他从又冷又渴的状态中醒来,小雨把一杯热牛奶放在他面前,疲惫憔悴的眼睛里显出很复杂的内容…

他喝过牛奶,摸钱包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还盖着略带胭脂香的女士羽绒服,他歉意地收拾好衣物,递给小雨,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女孩的脸一红,接过衣服,见陈让原地发呆,轻轻咳嗽了一下,

陈让回过神,见小雨一根手指指向上面,

糟糕!七点半了!陈让赶紧屁滚尿流地往门口冲,到了门口又折回来,径直问,姑娘你叫什么?

江白雨!

哦,好,我知道了,回头好好谢谢你…

日记的最后两行,小雨写到:

“原来醉了,别人的手和爱人的手是没有什么分别的…

当爱情变成一种感觉,它是多么靠不住啊…”

陈让很诧异,不知道自己一夜沉醉,错过多少温存,露出多少劣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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