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腊月初九的午后，天阴沉的让人的有点喘不上气，大虎不由的又掖了掖快分辨不出颜色的破棉袄，依然感觉冷风飕飕的像嗜血的蚂蝗一样疯狂的往身上各个地方钻。他哆嗦了一下，缩了缩脖子，拖着一条残腿，一瘸一拐的提溜着一个小马扎坐在厢房门口，紧张的搓着一双裂了口子的双手，不时的扭头看看厢房门口进进出出的几个妇女。
因为他大妹正在里面待产，家里除了老娘一个女人外，剩下的就是老爸和弟弟，女人生孩子这事，大虎只能干着急帮不上什么忙。幸亏村里面有接生婆，早早就喊了过来帮忙，隔壁张婶也热心的过来帮忙了。
按当地的风俗，嫁出去的女儿是不能在娘家生产的，但大妹这是第二胎，在那个年代属于超生，只能从南充市区躲到阆中乡下的娘家待产。爹妈原本不同意，后来大妹说假如生下的是女娃，就送给大哥做女儿。大哥就是身有残疾的大虎，加之家里也穷，30出头了还是没有说上媳妇，娘家这才同意大妹到娘家来待产。
大虎最近几天既兴奋又紧张，一方面希望大妹生产顺利，母子平安；一方面又希望大妹可以为自己生个女儿。家里虽然穷的叮当响，但大虎还是想了很多办法，背着家里人，悄悄的备妥了10几个鸡蛋，2斤红糖和一只老母鸡。
大虎虽然自小因为患小儿麻痹症落下了一条残腿，但因为是家里的老大，又是男丁，所以一直也比较要强，早早自学了一门补鞋的手艺，以贴补家用。
大虎从20几岁到30多岁，也曾说过几门亲事，都是由于女方嫌弃他的家境或身体状况，最终都不了了之。他一度都放弃了说亲，到后来家里人谁提起这档子事儿，他就和谁急。
现在大妹正在厢房待产，看着几个妇女越发紧张的进进出出，听着大妹从厢房里面一声紧一声的痛苦的嘶喊，大虎的小心脏就像土灶上正在沸腾的的开水一样，突突的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哇……”随着一声清脆悦耳的哭声，娃娃顺利落地。大虎恨不得有立马跑进去看一眼的冲动，幸亏老娘在第一时间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大虎的跟前，咧着嘴笑着说到：“老大啊，你做爸爸啦！”
大虎一时竟然瞬时失聪了一般，愣在原地大概有10多秒后才回过神来问老娘：“女娃娃？”“嗯呢！”他从小马扎上唰的一下蹦了起来，忘了自己一条不便的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大虎咧着嘴，看不出是笑还是哭，反正老娘后来说到当时看到的情形，不知老大是哭还是笑，但看到大虎眼角的泪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