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学校已经两年了,在这个城市里,我已经学会了像秋儿一样在春风中自在的奔跑,学会了静静地看花儿绽放,将一些身外之事看淡。偶尔,也会想起大学里的美好而短暂的时光,只是不在与她们联系了,不知是忙了、累了,还是倦了、淡了,亦或是不敢再去回首一些事情了。只是,还会想起秋儿。
刚进大学时,秋儿是我们宿舍最漂亮的。很文静,不喜欢像我们一样四处叽叽喳喳,有时我们问她什么,他也只是微微一笑,或是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们五个则不一样,我们喜欢大声说话,喜欢臭美,没事就出去玩,或是研究新的瘦身计划。她总是静静地看书,或是在一旁沉默。慢慢我们都习惯了,逛街购物、出去玩就不再问她了,因为知道肯定又是笑着摇摇头。有时,我都觉得我们好像忽略了她的存在。
她的家庭情况我们也都不知道,她从未提过,我们也从未问过。只是看她的穿着和平时吃饭,我们都知道她的家庭应该不如我们,我们从来不会像她那样一天只吃两顿饭,还是最差的。她从未买过贵的饭菜,从未买过我们买的衣服中的一件,也从不和我们一起外出吃饭。后来,我在辅导员那里才知道她的家庭情况。
那时系里要推荐家庭贫困生,我作为班级里的生活委员去开会,顺便把班里同学的贫困申请交给辅导员。
开完会后,我把申请材料递给老师,他大略的翻着看了看,问道:“怎么没有叶秋儿的申请?”
“她可能没写吧!”我随口回答。
“每个班里不是有一个由生生活委员推荐的贫困生吗?你怎么推荐了舒倩?”辅导员盯着我问。
“那个……”我低下头,咬了咬牙说:“她的家庭情况不太好。”
“是吗?我记得舒倩来报道时是她爸爸开着车来送的!”辅导员质问我。
我也知道舒倩家庭很好,她爸爸是个体户,家里很有钱的。可是,我不能对老师说是她要我谎报的啊!我低着头,不说话。
“你坐吧,我给你说说叶秋儿的情况。”老师叹了一口气,对我说。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辅导员的话,原来叶秋儿是烈士子女,她父亲在98年抗洪救灾时英勇牺牲,她妈妈后来改嫁他乡,她是和唯一的奶奶生活。自从父亲去世,母亲改嫁之后,她们就是靠父亲的补贴金和父亲的战友们的资助生活的。这次考上大学,本来她们是没钱交学费的,是学校了解了她的情况后给她减免了学费,她才上了大学。
老师让我回去再交一份推荐名单,我知道我应该推荐秋儿,只是舒倩那……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向她解释。可一想到秋儿的情况,她是最应该得到补助的人啊!
最后,我还是把秋儿的名字写上去了,我知道这样做才是对的。
对于这件事,舒倩几个月没有理我。她不再和我一起去上课,也不再向我展示她新买的衣服鞋子。我也没有向她解释,一是不想再和她有太多的往来,二是说了她也她未必理解明白。而且,我也不想让班里同学知道秋儿的事,毕竟这世上嫌贫爱富者多于雪里送炭者。
秋儿知道我知道了她的家庭情况,对我不将此事告诉别人也很感激。她还是依旧沉默寡言的在我们宿舍里来来去去,只专注于自己的学习和生活。我想她的孤立是不希望别人了解她太多的贫困和无奈,她不希望周边的人们用同情的目光看她。我也就只字不提。
秋儿喜欢春天,可她在春天会对花粉过敏。我见她从未买过洗面奶,也不对皮肤保养,就买了一瓶抗过敏的送给她,还劝她多出去跑跑步,这样对身体好。她接受了,每天晚上都会出去跑步。我们俩的关系也渐渐好了些,有了朋友,她的笑也多了。
后来,我们就要毕业了,她拒绝了学校对她的照顾,回老家了,想在那个贫穷而安静的山区做一名教师。
临走她对我们宿舍里的姐妹们说:“我很高兴能遇见你们,我不会忘记这段时光,还有你们的陪伴!”说这话时,她一直望着我,目光里是不舍和依恋。
这已经是我毕业后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七个春天。每到春天我都会想像她在山里,在一株株桃花下,带着一群孩子快乐的学习、玩耍,也会忆起她不饰粉黛却明媚的笑脸。
只是,秋儿,你现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