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三百铁骑簇拥的一辆马车缓缓而来,去时是雨,归来却晴。
到了王府门口,三百铁骑整齐下马,军容肃穆。韩崂山走到马车前轻声道:"大将军,到了。"徐骁笑着掀起帘子道:"总算是到了。"
徐骁才下了马车,就听到清脆的一声"姨父",一转身,一个小姑娘像一只雀儿飞进了徐骁的怀里,徐骁笑呵呵地低头,等看到那张小脸却有些晃神,果然女大十八变,这个丫头的眉眼长得越来越像一个人了——昔年王妃吴素,只是眼前这丫头笑起来依旧一团孩子气,所以只是第一眼看着极像而已。
韩崂山看着这一老一少,嘴边也难掩笑意。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身世并不复杂,姓顾名容音,是忠烈将军顾寒霜的孤女,她叫徐骁姨父,只因她的娘亲是王妃吴素的亲妹妹。顾容音天资聪颖,四岁便诵得百家经典。因为打小在军营里长大,那些行伍之人都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都乐意叫她一声顾丫头。
说起顾寒霜顾将军,虽未战功赫赫,却很得先帝赏识,是一名兵法韬略了得的儒将。春秋后半期与徐骁共处一帐,也有说他是先帝派来监视徐骁的,但此说法是否空穴来风,无从考证。只知徐骁,顾寒霜,陈邛三人是至交。后来,陈邛锦辽一战战死,顾寒霜也战死在之后与西楚的大战中。陈邛之子陈芝豹被徐骁收作义子,而顾容音则跟着娘亲回了最初遇到她父亲的那个边关小镇住下,但她娘亲因为思念成疾,不久后也病死了。之后顾容音就一直跟着王妃。春秋大战结束后,徐骁列土封疆大柱国,在清凉山建起王府时,这个小丫头却怎么都不肯留下来,只说要回小镇上跟娘亲的剑侍一起守坟。徐骁和王妃拗不过这小丫头的倔脾气,只得派人去小镇上把那小院落修缮好,并且每年都派人去接这个丫头来清凉山王府住上一段时间。
只见顾丫头亲热地挽着徐骁的手臂,一起往王府里走,一边说:"姨父,表哥这些年怎么总是在外面啊,之前三年游历,好不容易回来了,结果我赶来清凉山也没见着,说是又去武当山练刀了。这次来,宋管家跟我说表哥又出门去了。"
徐骁没接话,只笑着问:"见过你的其他六个哥哥了?"
小丫头刚刚还在失落,如今又欢快道:"嗯,陈哥哥送给我一只玉镯,说是让我留着当嫁妆,褚大哥给我裁了一身新衣裳,左宗哥哥送给我一支银簪,齐大哥帮我寻到了一匹小青驹,姚大哥给了我一本左传孤本,叶大哥给了我一本新的曲谱。我特意把玉笛带来了,晚上吹新曲子给姨父听。"
徐骁微瘸着腿迈上王府门前的台阶,不忘问身边的丫头,"晚上又能尝到顾丫头的手艺了?可有给姨父带你酿的酒?"
那丫头可劲儿点头道:"带了。李先生说姨父今日回来,我便早早来门口等着,等着的时候便在想晚上给姨父做什么下酒的小菜呢!"
徐骁大笑道:"好!"
韩崂山看着一老一少的身影消失在台阶尽头,回头跟一路上给徐骁充任马夫的中年男子说道:"师兄,顾丫头来了,倒也能给王府添点生气。"那男子笑着点头。韩崂山这才翻身上马,三百铁骑也整齐上马,往驻扎在城外的军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