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意浓,又是一年花正红。
虽说冷空气还在从极北处出发,不断涌入神州大地,可是聚拢着抱成团的寒意,竟不似十一二月时那么肆虐。
因为在一月底,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即将到来。这是中国人心目中最为看重最为期盼的传统节日,举足轻重。每个人心中只要一念及新年,归期已至,可侍奉屋里老父老母,可陪伴家中美眷黄童,与众人聚话西东,心里便汹涌出一股暖意。
众人拾柴火焰高,每个人心中的暖意,积聚起来,本是小流却也致江海。举国上下,都是欢声雷动,一片欢腾,动起来了,热情跟着高涨。广袤无垠的疆土上充盈着红色的暖流,大显神通,竟让无孔不入的寒意束手无策。
年味也在涌动着,随着一股股的暖流,散发在大江南北,显露在街头巷尾,追随着一趟趟列车,溢满在你我心坎。
我嗅到的年味,流淌在年廿三的傍晚灶君返天之时分。下午五点半过后,你会听到相邻各户厨房内传出啪啪的声响,是主妇用力将锅里的面团撑压的声音,密密地压,将厚厚的面团压成薄薄的一片,期间花费不下一百次的撑压,故唤作百撑。
备好两张百撑,咸甜两味,沏好一小壶茶,斟满三杯,在灶君神位旁供奉线香三支,红烛一对,烧一小沓元宝纸,口中念念有词:略备粗茶香火,年廿三恭送灶君返回天庭,至年三十除夕夜,待鞭炮放响,可缓缓归味,保来年男女老少食而知味,食而得福。
我看到的年味,徜徉在样式繁多红色基调为主的春联、年画和斗方中,显山露水,笑靥如花。不时地,一阵风旋过来,年味随着红色的海洋,贴着风摇弋起舞,汪洋肆意。
我目睹的年味,是孩子们的喜上眉梢。总会看到一两个孩子穿梭在比邻的屋子里,只是在门前稍稍站定脚,向里屋的人通报着父母已回到家里,添置了许多的零食和新衣新裤。未等及屋里人答话,就急急脚地往另一家窜,还是通报着这件好事。
我也在乡道上遇到年味,它追随着风驰电掣的小轿车,它追随着远远就按着喇叭,疾驰而过满座的大巴,它追随着风尘仆仆可能是父亲搭载归家儿女的摩托车。一道,一道,又一道的年味,一路追随,让往日里寂寥的乡道一改旧貌,欢畅淋漓。
我还在集市上被年味满满的围绕着,目之所及,琳琅满目,人潮如鲫。东市买了红瓜子,黑瓜子,南瓜子,葵瓜子;西市购了红枣,桂圆,核桃,冬瓜糖;南市挑了孩子的新衣新裤,老人的新帽新袜;北市拣了年桔,苹果,各式饼干,各样糖果。没一会,车尾箱就被年货塞得满满当当,一车年味随着汽车的发动奔驰,飘洒一路。
若果今天已是年廿八的话,我想我能触摸到年味。家乡流传着古话“年廿八洗邋遢”,风俗也还一直沿袭着。洗邋遢,着手把衣橱里的冬衣,床上的被褥细软一应投入洗衣机里清洗;把家里清扫得一尘不染;把家里物什抹拭得焕然一新;把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通通清洗几遍。经过双手的劳作,家中里里外外,旧貌换新颜,此间,我触及年味,年味绕着我,使我不辞辛劳。
年廿九,年味越发的浓烈。归家的人越发多起来,巷子里,道路上,球场上,广场边,随便地就遇上相熟的人,彼此聊着一年里经历,浓缩成酸甜苦辣咸,五味人生。
年三十,我能看见年味终于嘭的一下,厚积薄发,满空游弋。各家各户早早的起来,或宰鸡或宰鹅,忙碌着。男人们骑高爬底地将春联贴好,女人们则捧着托手,托手上摆着鸡,或者鹅,斟满三杯酒三杯茶,去了祠堂,再去宗庙,再回自家,将各路先人,列位神仙一一供奉,放过鞭炮后,即请回灶君。
午后,容不得稍息,大人就忙着帮孩子洗澡,穿新衣。随后就是准备年夜饭了,厨房里,一番叮叮当当,似是奏响着迎接新年的乐章。一阵阵鲜香溢出厨房,分散,聚拢,与满空的年味互相呼应。
年夜饭炮制完毕,围坐一桌上,众人谈笑风声。觥筹交错中,彰显着一室乐也融融,团团圆圆。
晚饭的尾声,就能听见嘭嘭的响声,然后噼里啪啦又一阵。是在放烟花,孩童们应声而动,出了门口,或走上天台,仰着璀璨的烟火。
而年味也在欢歌跳舞,随着烟花此起彼落的盛放而极致地包裹着大地。
莫道年味淡,只因人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