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安静地回味这一路品尝过的父爱,让我感激的、瞬间明白的、温暖的、自责的眼泪流过几回的地方,就是今天“回到童年”的一人一故事“who来”剧场。许多故事中流露出的感情,都撞击到了我。于是,所有的情感有了一个出口,流淌成了一潭的斑斓和沁人。感谢所有人一起营造的这个美妙的空间。
我很想上台讲我和爸爸的故事,但故事的前半段,借由莉莉、雪芹、洗盐姑娘、小敏、旺叔、小苏、黄小姐的故事,我走近了,却还是模糊和不确定。于是,就借着书写,让我看得更清晰。
如莉莉的优秀运动员中的故事。最开始的我,很厉害!口才和思考能力比身边的同龄人都发展得快,而且又特别懂得为爸妈分担家务,我享受被夸奖和“别人家孩子”的光环。同时又有很强的想挣脱束缚,跟同龄人玩耍、敢撒泼。这种撕扯,在被姐姐抓住我的弱点,刻意让我多做事时,达到极致。
雪芹的《爸爸妈妈牌冰淇淋》中提到到一句“爸爸尽力让我得到和伙伴们一样的东西”。1块钱2个的冰淇淋,爸爸爽朗的笑声和姐弟舌间心头的甜蜜是那么暖心。我的爸爸也是一样,我小时候,他一直在外面做建筑工的活,因为市里做工的价钱比家里高。每次回家时,他总会带回来一些好东西,比如在我们的市集上还买不到的梨,逢过节给长辈送礼的黑牛麦片,还有二手的自行车。爸爸说过的一句话,陡然让我想起来:“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这种美好的感觉,就像小苏描绘的那个停电睡在平楼顶上的宁静、惬意的傍晚,一个想起就会心神荡漾,很想飞回去的地方。跟洗盐姑娘的故事一样,我也做过许多傻傻的、天真的事。那时旁边的爸爸是微笑的,疼惜的。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想爸爸回来。因为他一回来,我就能感受到他对弟弟的关心是多于对我的。小时候爸爸在我心目中,是最有智慧、能力最强的人。慢慢地我看到更多的人,遇到一些问题都不是爸爸能带我解决的。而爸爸的好面子,让他在问题面前变得急躁。我想,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没有得到想要的陪伴和平等的关心,崇拜和力量也慢慢分崩离析,于是我们的关系被盖了一层又一层的纱。
加上青春叛逆期,片面理解张爱玲的书,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好男人,我和爸爸有过一年的“冰冻期”。那是一段双方都很痛苦的时期,不说话,甚至会回避眼神的接触。偶然碰上,双方眼中也全是责怪和愤怒。从小是乖乖女的我,却成了一个不孝女,我不能原谅我自己,也不能拯救我自己。爸爸的倔强和妈妈的粗线条,让我感觉我被推到了一个无人之地。我用力为爸妈做一些事情,却觉得越来越孤单,就像手里攥着右头努力让自己勇敢奔跑的小苏。没人能懂我,也没人会在乎我,荒野开了一片又一片,直到蔓延我的整个宇宙。初中的我,并不懂得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和感受。写了太多空而强的口号文,内心更是封闭得不行。我想,只有读书这条路能让我走向开心。所幸,我虽然在班里不算太聪明,但凭着勤奋,成绩也在中上,也顺利地考进市重点。
小学和初中还能让我有小敏故事中的“我比你们强”的底气,但到了市重点,还没有绽放的辉煌却被冰冻了。当一学期已过,偶然一次和班主任碰面,班主任竟然不认识我,那时我被打入了冰窖。虽然很多同学都说老师很势力,家长没给钱的话,受不到关注。我不敢说,这个世界上有不好的老师,因为我觉得只有不好的学生。黄小姐的故事中,静思喊出了“你这个坏老师”,让我许多前积压在心中的委屈瞬间迸发。成绩好的学生也能让老师关注,我使心尽浑身解数,却没让成绩有多大起色,别人悠哉游哉,效率极高。我未曾完全放弃,断断续续上演低落和崛起。如果那时有一股力量一直拎着我,那就是不甘心。我不能因为我没有一切,我就放弃一切。回忆中,高中和大学的天空都是阴沉的。灿烂是别人的,与我无关。如果我想靠近,我就是不自量力。因为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便会习惯忽视,一切与我无关。而内心对于关心和认可,却是那么渴求。一旦得到,却又怀疑。这种不值得,也让我不敢靠近我的爸爸。
日子就这样一程一程地过来了,我总盼着,有一天成绩可以很好了,性格可以更好了,人际能力可以更强了,才能让爸爸认可我。像小敏坚持雪天上学一样,我做着一件件勇敢的事,只为了证明我比他强。。同时,就像旺叔故事里对哥哥的无奈,我觉得爸爸的平淡和没有跟上潮流,让我错失了许多。
事实却告诉我,你想得太多了。我是做了许多事,却越来越害怕失败。爸爸是老了,慢慢不再高谈阔论,不再辩驳自己永远是对的。只是,我没意识去学习如何理解爸爸,爸爸也没学到如何感受女儿。又过了许多平行线一样的年。
看看现在和爸爸的关系,我舒了一口气。多好,岁月把我们的心都炼得柔软了。他虽然没有给我打电话的习惯,但只要我拨通电话,都能感受到他浓浓的关心和爱。有时,我发现他现在说过的话,和小时候说过的话,如出一辙,我会恍惚,中间断层了的那些年,或许只是一个梦。而那些话,从指导变成了呵护,浇灌一棵棵壮硕的树苗。
爱,一直在心中,只需一个开口。爱,在某个温暖的地方停留着去吮吸,足以滋养下一段陪伴。当把这段心路写下,对过去更释怀,对未来更笃定。谢谢这个剧场,感恩,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