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等待

文/ 方佳颖


等待,是一种宿命吗?

一月的寒风拍击着行人的脸庞,戏谑在花草间,使人不禁打起寒颤。

“快穿上大衣,我们一会儿去花街!”母亲匆忙地裹着厚厚的围巾,掏出冰冷的钥匙。车里的暖气轰轰地吹响着,音响里播着朴素的纯音乐。

熙熙攘攘的人流,穿梭于花街的东南西北,询价、议价声,叫喊、哭闹声,在我的耳畔肆无忌惮地冲撞着。迎来一面大叔牵着儿子的小手,左手拎着小巧玲珑的金桔树,树上挂着几只小灯笼似的金桔,左摇右晃的。一位中年妇女跟着卖主运花,鲜丽的蝴蝶兰圈着金丝,立在风中许久,仿佛和街上广播里播着的喜庆歌曲融为了一体。

“老板,这中等大小的砂糖橘树多少钱一株?”

“现在卖的正好!八十一棵啦!要不买两棵放在家里?”老板手里捧着没吃几口的盒饭,拿着筷子激动地比划着。

“那,蝴蝶兰怎么卖?”母亲又指着开得正姣好的蝴蝶兰。老板放下了筷子,搬出几盆蝴蝶兰,气喘吁吁地道:“小盆就一百六,大盆两百——两百六十!你看,大盆的花开得旺很多,显得大气!这花很好养的,一个月浇几次水就够了。”

听着这些无形的价格牌,我陷入了沉默,一种同情在我心中涌出。母亲摇了摇头,拉着我走了。

我回头看见绽放在春节喜气中的蝴蝶兰,觉得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除夕的前几夜,我又约上伙伴去看花街,只是这次碰上的是收摊的老板,和一些不起眼的盆景。当我又问题价格时,老板失望的眼中又夹杂几许期待。我看着这些花树,蝴蝶兰,金桔树,菊花……它们都降价了,几天过后也该被清理走人了。

她们没有了前几天的妖娆,多半耷拉着脑袋,艳丽的面容如今很是憔悴。我仍然觉得,这群花草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什么?我想,她们在等待我的开口,等待一个被救赎的机会,等待一个能重生的机会。

是的,它们的生命在资本家的价格牌下才被赋予了意义,成为这场交易的傀儡。人们把她们布置成喜庆红火的样子,给她们拍照,曲终人散,又将她们晾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让她们自生自灭。

我看着她们,仿佛她们正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她们在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不知道,等我再一次遇到她们,又会是在哪里?我望了望街旁的垃圾桶,心里一阵酸涩。

她们还在等,等待我的开口,等待一个被救赎的机会,等待一个能重生的机会……

大自然的野花狂舞着,肆意地生长。她们没有价格,却无须为谁而等待。


等待

文/ 唐秋逸


如果你等了一分钟,其实你等了60秒。——题记

我们村里有一个奇怪的人——老李,他一整天大部分时间做的事就是从村头慢慢逛到村尾,那无所事事的样子让人看见 都感觉烦躁。

“老李,你等什么呢?”一旁的王叔逗弄他。

每当有人问他在等什么,老李就会慢悠悠地转过头,眯缝起他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似乎要把对方看清楚一点。

“我啊,在等我孙女!”这时,他的眼睛就像睡狮被人点睛了一般,紧跟着就眉飞色舞,喋喋不休地说自己的孙女成绩多好,长的多清秀之类。

“哦,那你有福气啊!”王叔夸赞着走了。

见我盯着他们看,王叔就小声对我说道:“别听他瞎掰,根本就没人见过他孙女!”

“是是!”我随意地应付着。

是的,随便你去问哪一个村民,大家都会热心地告诉你,别听他的,这老李等的就是空气,他农活儿也不做,就天天在那儿吹。所以,他有了个外号——空气爷爷。

父母都让我离他远点儿,可我越来越好奇:他孙女究竟在哪儿呢?他有为什么要等孙女呢?

有一天,我闲着没事,看见一群小孩围在那里议论些什么,凑过去一看,正中间的地上放着半张报纸。有人说,这是老李家门口捡着的,挤进人群仔细一看,那张报纸上登的是一起车祸事件,而死者才十岁,然而死者亲属上的名字,正是老李。

老李正好走了过来,大家都是半蹲着的,个高的老李一眼就看到了这张报纸。他发疯似地从拿报纸的小孩手中抢过去,我们都被吓了一大跳,只愣愣地看着他如同护食的狼一般,抱着那残缺不全的半张报纸哭着跑回了他的茅屋。

几天后,我才听大人说他孙女当时出车祸进医院抢救过,可老李在手术室外只等了一分钟,孙女就没了。

自那以后,大家很少再见过老李。有人说,他是去城里等他的孙女了。可又有人说,老李呆若木鸡地站在村口等着他三年前本该相遇的孙女了。又或者,他去找几年前和丈夫离了婚的女儿去了。

人生无常,他在这世界的哪个角落等待,没人知道。也许有时等来的是春归的飞燕,是跋涉的旅人,又或者他终于等来了属于他的幸福。

谁知道呢?他等待了一生,其实也只是等了那一分钟,那60秒。

空气爷爷,终究等来的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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