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叮——”
在还没来得及确认那是手机收到新消息后的提示音还是眼前这大铁盒子到达一楼时发出的 ,总之,随着“盒子”的门朝两边打开,伴随自己刚过完第三十个生日的身体就已经被后面的人群给挤到了电梯外。尽管这种情况总会在周一至周五的白天,下午准时发生,但对于不太进出这种高档写字楼的人来说,也确实没有什么切身体会。甚至对于我来说,就算让我长久呆在这种地方上班,我想我也不会经常坐电梯。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刚踏进停在24楼的这电梯,直觉就已经告诉我自己在被监视。虽然,我并没有傻到为了确认这个而看向他们,但那种感觉,实在是像极了。我甚至在那三分钟左右的时间里,产生过疯狂去按那排楼层按钮最上面的那个开门键或者是动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周围的所有人痛揍一顿的冲动,直到那一声手机消息推送来到。
偶像剧新女神曾遭遇不幸,气质偶像林敏羽在某电视台的谈话性综艺节目中大谈过往,并毫不忌讳地提到幼年时期曾遭到父母离异之事。
林敏羽。如果换做是别的什么女星,我一般都会下意识地在那些人名后面添上“以博得更多人的同情与关注”的所谓“炒作”的标签。也根本谈不上会不会把这类的文章看完。可是对于报道中的这位,我却冥冥之中产生了某种无法和前者画上等号的错觉。准确地说,她所说的这般遭遇,并不像是子虚乌有的瞎编。再加上配在文章中间女明星的照片,我甚至莫名地感觉到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她,和她还像朋友一般促膝交谈过.但不论在心中多少次默念这个名字,记忆的搜索栏里始终无法显示关于这人和我之间的什么.或许是我太一厢情愿了,又或许我本来就是那种开始记事年龄比一般人都要晚的类型。在我的手机联系人中大都是从高中时代开始的.可惜唯一一个记下联系方式的初中的同学,我还是在十几年前通过电视节目得知他不幸在的车祸中撒手人寰的呢,
照这样算来的话,今天应该是那家伙的第四个祭日了。
虽然拜这篇报道所赐,使得我有机会停下来追忆一下已故的朋友,但我也明白,至今连一根坟头香都没上过,甚至连最初的追悼会都会因公事而推脱掉人,可能是没有资格称作为“朋友”的。
看着咖啡馆的落地玻璃窗外
渐渐下大了的雨以及玻璃窗上隐约可见的那位秀气瓜子脸上顶着一头浅酒红色短发的自己,我知道,思绪也早已像雨点般落入了一潭名为“中学时代”浅浅水洼之中,而在那最深的地方,是在初一时,某节数学课后,简而易懂地来说就是由于“药罐子”这一称号再次起作用的缘故而旷掉几周课的我在课堂上,发现老师的U盘中有大量的课件以及练习试题,虽然,有些笔记明显可以向同学借来看,但是当时就羞于开口的性格却反而让我能鼓起勇气在课间15分钟里偷偷用自己带来的MP3拷下那些课件。只不过,所谓的“作战”最终还是被回来取U盘的老师给发现了。而至于只是与他的关系,我只能说他帮了一把,自愿的站在门口替我望风。而作为惩罚,咱们俩在下一节的体育课上都得罚站于操场的平台上,被大家嘲笑这是很自然的,但谁也没有发现拜这件事所赐,我和他的关系一下子走近了不少,至于到何种程度,我猜可能是被误认为正在交往的初中情侣吧,至少可以确认的是本大小姐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想法,或许有过,毕竟别人出于好心帮自己“望风”了嘛,就关于这点我也曾经问过那男生,但对方回答的内容早已在水洼之外了,再怎么去追究一位故友曾经说过的话获得的只会是隐隐发作的头疼以及时有时无的耳鸣。他怎么可能会从地下爬出来,拿出手机给我回一条……
“嘀嗒!嘀嗒!”
短信的发件人是:周凯枫
内容里写着这些:
像我这样早已装进骨灰盒中的人就不会发短消息了吗?你以为是这样的吗?
2.
“你以为是这样的吗?”
光是听到这一句,换做是这地球上的任何人都会认为说这句话的人有些对之前说话人的言辞表示不满,但是徐武智觉得自己的上司说出的这话,放在今天,大多是抱着歉意。首先,今天是周日,虽然在他所属的警局里根本就没有星期天休息这一明文规定,但今天他休息也是那个上司在一周以前安排下来的,并且为此还十分郑重其事地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了三下。
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自己的上司糊涂记错了日子, 但今天是几月几号啊!可惜,结果好像往往从不按照人们的“心愿”来办事。除了一开始并没有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歉意以及之后听上去仿佛是在很关心你的几句客套话之外,其余根本找不到半个字可以顾及到听筒这边人的心情,而取而代之的是:“你现在马上来警局一趟。”
“是准备给我一个惊喜吗?要是这样的话,就麻烦主任放在后天好吗?”
“你以为是这样的吗?”
“我也只是这么想想”不用耳朵听徐武智都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大口大口地喘息。
“发生命案了,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能直接跑一趟现场。地址就在我一会儿发给你的微信里。”
命案,真是倒霉催的,望着手中捏着的两张印有今天日期的电影票,徐武智强忍着想要骂人的冲动。“警局里不是还有别的同志吗?比如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小……”
“这是命令,再说,你不久之前也接受过命案吧。”
“可是……”看来,要是自己再坚持下去的话,这个饭碗也会有出现“处境堪忧”的危险。
随便在路上拦了辆出租之后,上司的微信果然来了,看样子案发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他打算硬着头皮直接跑一次现场。
二十分钟后,刚下车的徐武智便隐约听到谁家的落地钟敲了正好三下,这里是徐汇区的某高档小区,是那种从门卫室开始的每一寸土地都足以让徐武智感到这里是他哪怕奋斗十几年都无法买下某个卫生间的地方。
可惜,再奢华高档的地方也会发生凶杀案。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幢楼。
“林队,您辛苦了。”一个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小伙从设在大楼外的警戒线下钻出来,朝着徐武智走来。
“死者叫什么名字?”徐武智一边开门见山地问道,一边向小伙示意给他一副手套。
“ 夏宗清 ,男,职业是名导演。貌似相当有名气的。最近就有一部叫《他乡妹妹》的电影正在上映。
听到这里,徐武智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那两张刚买好的电影票浮现在了他的面前。那是娄娄最喜欢的导演。
在去五楼案发现场的途中,又有几名下属向他介绍了案情调查进展情况,例如,从法医的初步判断,死者是被勒死的,所谓的“死亡时间”是从昨晚的7点半至9点半之间。报案人是死者的助理等等。但显然注意力早就跑到明天下午电影院门口的徐武智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他想象着那个时候的自己,拉着自己女朋友的手看一部导演遗作的电影,要是她得知自己心爱的导演被人杀了,她会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和自己度过甜蜜的一晚,关键是为此,他还准备在那天向她求婚。就是因为这个叫……等一下,好像哪里有点不大对劲……夏宗清……
走在前面带路的小伙不慎一个踉跄,回过神来,发现原来是林队,他早就推开自己,一个人冲到了前面去了。
3
尽管说位于衡山路近华山路的太平洋广场是个拥有大型高档百货商场的地方,地理位置也处于徐家汇这种每天总有大批人群聚集的闹市区,但从外观上来看,怎么弄都让人觉得它算不上是最顶尖的那类,至少和对面港汇相比起来,它倒给人一种像是位上了年级的长辈般的映像,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在我内心的某个小角落里时不时发出“周围明明有更好的,为何她要选择来这个鬼地方”的疑问。
“或许是她觉得在那里不太会被人认出来吧,”坐在旁边副驾驶座里的小罗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表情,将视线从手中的平板电脑上移开说道:“依我的想法,还有可能是去见某个人。如果是这样,不是很好?可以大写特写了。”
在一个每到下午3点多广播里就会循环播放“宝贝,对不起”的地方去见某个人?目光死死地盯着对面百货商店大门的我冷不丁地被他这句话给打了个寒颤,
“那要不我们进去找找看?或许能尽早地拿到第一手资料。”
说实话,当时的我确实觉得小罗的这个建议不错,很有当年刚入踏入这行血气方刚自己的影子。可是一想到网上对于这幢大楼所流传的都市传说,我最终还是站在了“赞成不理会他的建议”的一边。
“那我看完这集,自己去。”在我说出自己的想法前,对方已经动口了。
小罗说的是最近刚开播不久的电视剧,大致内容并不怎么有意思,就是在某个乡村的山上发生了桩命案,警方煞费苦心与罪犯斗智斗勇这么一回事。但剧中的角色大都由时下知名的明星饰演,再加上现在炒得很火林敏羽也在其中,可以这么说,在这座上海,除了平时就不怎么看电视剧的我之外,很难找到50个拒绝它的人了。再者,就算小罗使出所有招数,我也没什么心情去看上个一集,因为,比起平板,显然我更关心手中的消息。
先不说内容如何,但就以“是死去多年之人生前使用的电话号码发来的短信”这一条就足以让我好奇一阵子了,尽管说没有半点害怕,那也肯定是骗人的。所以,大概也是出于好奇或是想故意寻找刺激的缘故,我拨打了那个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sorry....”在还没来得及,甚至以为说这话的人正是接听这通电话的人时,我被这个真相吓出一身冷汗。在头皮下的某处仿佛有一道闪电击出,借助那些神经和血管,将我的整个思绪轰出车窗外。直到身边的小罗将我的肩膀拍疼,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对我刚才的那种神情有些困惑,但还是告诉我说他对主编的突然一个电话让他看不成电视剧有多生气,说什么主编非要我来接他的电话。
“怎么搞的?打你的手机,说是占线。”刚拿过小罗的手机,主编便开始抱怨起我来。
“对不住了。老头。”
“跟得还顺利吗?”
“从记者见面会结束之后,她便跑到了徐家汇的太平洋广场,我们始终跟随着。现在在商场外候着。小罗还说想进去找找看她人,指不定能抢到第一手猛料。”
“那么,跟踪的活就先交给小罗吧,我想派你去另一个地方,据说,夏宗清导演被人杀了,”
“别的同事就不能被委托一下吗?老头。”刚才死人发消息过来的阴影还没完全消去,现在又冒出了个凶杀案,饶了我吧。
“只能说你长得太好看了呀。由于现场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得了的,所以为了拿到第一手资料,我就想尽办法拜托了以前的大学同学,现在当警察的一位仁兄,让我们这里的一个人进去,只不过,你长得太可爱了,给他的几张员工照片,他偏偏挑中了你,我有什么好说的。”老大这种拜托人做事之前先给一粒糖的说话方式,看来我又要被折服一次了。
命令毕竟也是命令。告别了小罗之后,老大的地址信息也很快到了,深吸一口气,随便叫了一辆车,就又出发了。
4.
“娄庭悦,真的是越来越漂亮可爱了。以前的那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呢。”看着坐在身边的周凯枫,徐武智猜测若现在和他喝酒聊天的是个不认识的人,那八成眼前的这位四十岁生日将至的男子身上还被贴满“精神不太正常”的标签。尽管自己已经和他坐在这间酒吧的角落里喝了快一个小时。光几个不着调的话题,让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对方这次打电话来邀他一起喝酒的缘故。
看见周凯枫脸上起了红晕,于是,“ 喂,兄弟 ,你今天……”大概是明白自己要问什么了,他突然开口打断道:“你知道吗?” 周凯枫一口气喝光了玻璃杯中的剩余的酒后说道,“我打进入中学的第一天就喜欢上了娄庭悦,主要是因为她心灵手巧,会做很多东西,例如模型道具什么的。虽然关于这一点我没和你们说过,而让你们说的最多的是我和潘敏檞的事。中学毕业之后,我一直在暗地里打听过小娄的消息,当得知她进入了娱乐圈,成了名演员,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和担心吗。
“我尝试过去获得她的联系方式,在那段日子里,我就像个发了疯的粉丝那般的存在。当然我也得谢谢老哥你的帮助。”周凯枫指的是徐武智靠着自己是警察的优势帮他要到了家传媒公司的联系方式。
“小事一桩”
“我不仅得到了她的一个微信号,也了解到某些关于与她走得十分近的几个男人的事。尤其是那个叫夏宗清的。”
“真厉害啊。”徐武智佩服起他来,还说有空,自己也要联系下那家公司。
“但你知道吗?约明星出来有多么困难吗?那都是要在被人监视的状态下进行的。事实上,我还是成功了。”
“那你有没有和她合过影?给我看下照片。”
“这是被禁止的,虽然我也很做。不好意思。”
徐武智笑着摆了下手,表示理解。但围绕着二人见面时的内容,他还是不禁问起来了。
“刚才也提过了,由于当时周围附近有她公司人员监视,所以我也不敢说太多。主要还是问了对于初中还有记忆吗,她的回答让我十分高兴。”
“看来我的帮助没有白费。”徐武智面带微笑地说道。
“只不过在最后离开时,我不经意间发现了她手臂上的伤,虽然不深但仔细看还是蛮明显的。”
“问过本人吗?”
“当然,她说是拍戏时不慎受伤的。相反,我倒没有这么觉得。”
以上,是徐武智能记起首次听到“夏宗清”这个名字时的场景,接下来便是在调查周凯枫死亡过程中。每次想到这个,他也不止一次的自责过,在那次聊天中,徐武智觉得自己当时就应该阻止周凯枫去问那家伙娄庭悦手上的伤。他十分确定好友开口问了,就在开最后一天网约车的过程中。因为他们调取了案发当时周凯枫经过所有路段上的监控录像,让人感到遗憾的是,反复播放十遍后所能得到的结论只有“在副驾驶座上有个人,他没有露过脸”而已,可是这个说服不了愤怒的徐武智。深夜,他再次观看了整段录像,并且将速度调到了极慢。无意间他产生出了一种自己正在把好友的生命最后几分钟给延长的错觉,只不过十分钟后,那张脸出现了,虽然就短至几秒,但和网上的照片比对,徐武智肯定自己找到了那个夏宗清,并且断定他使用了暴力对待了好友,但理智告诉大脑,要是真拿着这段只有十秒慢镜头录像,真的能够定他的罪吗?而且是简单地往司机头上敲了三下。
“该死的转弯。”徐武智气得将视频关上,一个人敲击着深夜警局办公室里的桌子,他看到好友不小心最后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就这样拐进了一条小路。徐武智知道那里没有摄像头,就算出口处有,那也是坏了有一段时间了。
当然,对于本案,徐武智和几名同事也一起去现场调查过,尤其是行经过的路面和车子本身。从前者留下来的车轮痕迹可以判定周凯枫所驾驶的汽车在发生事故前的五分钟就已经失去了方向,万幸的是当时是深夜,马路上并没有别的车辆与行人,而至于关键的后者,徐武智只能说对手实在是太细心了,他擦拭所有可能会留下细微痕迹的地方而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他人毛发,为此整个专案组多次陷入死胡同。直到如今,已经很少有人再专心于该事件上了。
(
5.
这应该叫做“报应”才对吧。
发觉自己开始对靠在卧室书橱旁的尸体产生笑声的徐武智本想干咳几声提醒一下自己,但他的嘴巴背叛了自己,问道:“案发现场没有被破坏吧。”
“如果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已经被动过了。”刚才在楼下向自己打招呼的小伙不知从哪里冒出,走到了卧室的门口,指着有些变了形的门锁,说道:“据报案人所述,这门当时是从里面反锁住的。她在门口的过道里使劲得喊,没有回应。出于担心,就下意识地把门撞开了。”
“担心?”
“是他发消息给我的。”一位身着灰色西装的女子出现在了卧室门口,声音里仍夹杂着哭腔。
在接下来有半盏茶的时间里,徐武智与女子就以死者以及与命案有关的话题进行了攀谈。通过问答的形式,徐警官了解到这位长发女子名叫钱文霞,是死者的经纪人,主要负责联络,策划等杂事,而今年也是和死者共事的第六个年头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关于些比较私人的情况,我还是不太清楚。”当问及死者有哪些爱好时,对方是这么回答的。乃至,指着挂在客厅墙上精致的手工弓问她时,她也回答得十分暧昧。
“那么你能说说他发给你的短信吗?”
“啊,就是这个。”说着,女经纪人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部风红色外壳的手机。稍许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之后,便将手机搁在了两人之间的茶几上了。
“这个号码是死者的吗?”一边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记下了收件人的号码,一边用确认的口吻再次向对方询问道。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方才将手机归还给了它的主人。
“看来是很着急的样子啊。”
“是的,因为在赶档期。您也应该知道这种东西赶上了,会给一部电影的票房带来多大的好处啊。最近我就是在忙这方面的事情。”
“那,你知道——”口中的疑惑刚冒出了个头,就有个貌似刚从警校毕业不久的年轻小伙跑来,在自己的耳旁耳语了几句,说是有个打扮得很酷的红头发女孩硬说自己是记者,想来现场取材,楼下已经乱套了。
“你确定她说自己是记者了?”与小伙对视了一下,徐武智立马从沙发中站了起来,并叫来了身边的一位助手,吩咐他询问这位女经纪人几个问题后便离开了。
可惜结果并不像刚才那位小伙所描述的那样,虽然有些许争吵,到还不至于到了动手的那种程度。再回头瞧瞧位于这场纠纷中央的女生的样子,红色短发被梳理成三七开的样子,确实有点假小子味道,突然间徐武智想起来了,自己在来的路上除了之前上司的那通电话外还接到一个是来自自己同事兼好友的,说是万一有个长得和照片里的女生一样的人来到现场,麻烦照顾一下。
可是,这个“照顾”里可不包括“可以领着这位红毛记者,在楼上乱转”,在和这位不速之客稍许交谈了几句之后,徐武智这才发现自己当时对着手机听筒答应下来是多么愚昧的举动。但,又看在“好友”的这份情面上,经过一番商量与妥协之后,对方也同意了不进入案发现场,取而代之的是用互加微信,通过视频通话的方式满足对方的请求。一切都达成了令人满意的结果后,只是谁也没料到就在徐武智还未走出五步,那位才初次见面便提出了个让人头大问题的女生大声尖叫起来,起初徐武智还在怀疑这丫头是否正常,但回过头发现原因是出在对方的手机上,恐怕是看到了什么了吧,希望是让她快点回去的消息。
6.
“这里就是案发现场了”听声音显然那位仁兄将手机交给了另一位警察,“当时,死者的尸体就倒在这里。被害时间大致在昨晚7点半至9点半之间。”
“嗯。”虽然坐在小区花园中的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但是,也只有我知道,停在那个画面上的只有空洞的视线而已。刚才来自小罗发给我的照片所带来的惊吓犹如一块巨石掉进湖中后的水波,久久无法恢复当初的平静。
照片中的主角显然就是林敏羽,那位炙手可热的女星,另外,她身边的看板也说明了对方当时身处的位置。如果就从她那一身吊带衫和顶着一头及肩长发在商场里闲庭信步的模样,根本到不了要让我发出那种尖叫,可是,都怪我那两根好奇的手指将画面的右上角的区域放大了,于是,那位早已死去的初中好友,戴着一副与电视刑侦节目上放过的遗照相同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中央。
那一刻,我的叫声摧毁了我的理智。
“你在看吗?”那名被委托了重任的仁兄似乎觉察到了异样,猛得提高了的嗓音差点就将我吓得从长椅中跳起。从视频中的布置来看,他应该还在书房,并且正准备把扇书橱的门关上。
“嗯,我突然发现死者的房间地板好干净啊。”大概是出于不想让别人感觉到自己的那副窘态,我便将之前就有些在意的地方提了出来。
“大概这和那台扫地机器人有关。”说着,镜头一转,一台灰褐色圆形扫地机器人出现在了屏幕的中央,它正静静地躺在书房的门边。
“另外,我们刚从它里面找到了房间钥匙。”警官补充道。
与此同时,我这边也收到了一条内容是“果然要比直播时更好看。”的微信。发送者是小罗 。
尽管用屁股想都清楚对方指的是谁,但是我并不打算立即回复他,此时此刻,头顶上那个房间中的东西才是最让我感兴趣的。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楼上的那位警察好像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有个电话。”之后便关掉了视频通话。而我这才开始回复那条微信。
“哦,”我简单地打了一个字过去,但随即又补充了一句:“真没想到像她这种大明星,还有时间去搞直播啊。”
“是呀,我也是上个月才知道这件事的,当时的我和你一样,吃惊不已。”回复很快就发过来了。
“你应该已经看过她的直播了吧?”
“没错,挺有意思的。在直播中的她总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有时会和粉丝互动,有的时候会谈些发生在身边的事,”
“有机会我也看看。”
发现楼上再也没有发来视频通话的邀请之后,我便打算向老大报告一下当前任务的情况。
“什么?他们没让你踏进现场半步?”虽然是句疑问,但是多少我却听出了来自老头的不满。要是换做其他人,对于这个结果,能做到的大都是“表示理解”,毕竟,对方是警方。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顶着可能会被骂得体无完肤的危险,试图将情况说明清楚。
“那么,导演的死亡时间,你都调查清楚了吗?”
“嗯,是在昨天,周六晚7点半至9点半之间。”
“那么,尽最大的可能多搞些素材来。我们一定要在别的新闻社记者问讯赶来之前把这条‘重磅炸弹’发出去。”丢下这么一句命令的话后,对方便挂断了电话。也就是在那一刻,一条关于“同意添加微信好友”的提示在我的手机屏幕上冒了出来。
对方的名字叫做:周凯枫
7
要是有个能够做任何一件事的特权此时降临到自己的头上的那个话,钱文霞希望知道眼前这位自称徐武智的警察刚才和谁通了电话。尤其是在刚才将耳朵靠着手机的他有意无意地飘了几眼这边的时候,那种做了坏事被人发现了的紧张感仿佛将她带到了小学时代。
“你看上去很紧张呀,” 徐武智摆出一副与女经纪人完全相反的表情,笑了一下说道:“或许这和我要问你的话有关系吧。刚才我记得你说过,这里是死者的家。那么,一套位于松江区的别墅,又是怎么回事,那里的户口上可是有他的名字呦。”
“这个嘛,” 钱文霞咽了一下口水,喉咙干的要命。她说道:“我也不太清楚。”
“那么,关于这个你怎么看,我的同事们在那幢别墅里发现了样了不得的东西,” 徐武智瞅了一眼手机屏幕后,便将它转向了她。那上面清楚的显示着一张刚才和自己通完电话后,上司立马发过来的照片。徐武智瞧着钱文霞的双眸,冷冷地说道:“你对这个地方应该再熟悉不过了吧。”
照片里呈现的应该是间卧室。之所以会用上带有不确定色彩的词,是因为在这张东西上,我能找到可以确定这就是间卧室的“证据”,除了一张双人床外,没有别的什么了。或许有,但那也早已“掩埋”在大大小小明星海报,照片之下。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些她们的脸以及摆出各种姿势的全身像。天花板,墙壁,甚至是地板上都被占领了。
正如照片上面一行字写得那样,我的内心的写照是:“娱乐圈,此刻让我感到恐惧和恶心。”而至于比这种感觉更让人受不了,肉皮发麻的是将这照片发到朋友圈里的人是我用原本早已死去的朋友的生前使用的电话号码来搜索到的。当时。我也是觉得好奇而已,并没有把对方会不会同意加我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觉得这么做的自己是多么的好笑。可现在的斐玲檞却在倒吸一口凉气中,连忙发了一条:“您好,请问您在朋友圈里发的照片,是在哪里拍的。”
“在 夏宗清导演位于松江区的家里。”
“明白,”手指虽然就打了二个字,但思想早已飞往被“封印”了的记忆“禁区”。在那里仿佛有一扇被锁着的门,好多年了。曾几何时,我也有过试图去触摸它,甚至是去破坏。而每次却都被“头痛”给败下阵来。渐渐的我便学乖了,不去故意地做折磨自己的事,有时,还会下意识地回避它们,进行自我催眠。可惜,今天例外,带着些恐惧的好奇心催促着手指再打了下去,形成了一句“话说回来,那你自己呢?还记得初中时候的事吗?”的话。
肯定的回复很快就发回来了,除此之外,对方还列举了几件,其中便包括着以前自己偷拿数学老师MP3拷贝课件后被双双发现,罚站糗事。
“你记得还真多,那何时让我们见个面吧。”我试探地问道。
“那”
“你不”文字开始断断续续地跳入聊天窗口。
“害怕吗?”
“见一个”
“死人”
8
再次坐上他那徐汇区派出所二楼的老位子的时候,已经是他答应陪女友看电影,结果却放了对象“鸽子”后的第三天了,是他被指派到案发现场搜集线索的第四天。原本计划是想在那天看完电影后向这个给自己带来无穷快乐和幸福感的女生求婚的。但,天知道半路上会杀出个程咬金,案件的核心还是她最喜爱的导演,一向以事业心重为自身优点的徐武智除去发了几条道歉的微信给女友外,心中的大部分空间还是留给了案件,不过,他也暗自发过誓,等到事件的真相一水落石出,自己要立马向女友求婚。而今天,冥冥之中,徐武智也仿佛感觉到自己已经离手持戒指,单膝下跪的日子不远了。
“我和头儿都觉得杀害那名导演的凶手,八九不离十,就在那些照片里。”和自己同期进入警局工作小刘一见到徐武智,便小跑着过来了。
“我也有同感。毕竟人家是大牌导演。想和他套近乎,通过他走向人生巅峰的家伙或许和花盆里的土一样多。”和好友一碰面。徐武智的话匣子就算是打开了。他告诉小刘自己在案发现场的所见所闻,除了在让那位经纪人看过死者卧室的照片后,对方对他说的那番话。因为他根本无法描述它的恶心,就算是将它们从肚子里掏出来,都会让他感觉到喉咙里的一丝灼热。
“那你们有查过那些照片里的人了吗?”
“这个不用大哥来提醒,就在昨天,头儿已经派人去走访了。”小刘的话刚说到一半,从门外的走廊上来了几名手持文件夹的警察,在路过徐武智的身边时,脸上似乎挂着微笑。
“就在昨天下午,我们搜查员联系到了这五名相貌与死者卧室中照片,海报上相一致的女性,并分别走访了他们所在的工作单位。”在下午的例行会议上,徐武智被安排坐在他们组长的身旁,一个离投影仪最近的位子上。五张光鲜亮丽的脸清晰地映在了他的双眸中,这其中也包括了用文字标注出来的姓名,年龄,以及所属的经纪公司等信息。
“都记下来了?”组长在徐武智的耳畔低语道。
“记下了。但是,房间里的照片这么多,”他将手中的小本子朝组长这边挪了一下后问道:“他们为何只调查了这几个?”
“据说这五人的照片占总数量的比重最大,考虑到有可能和死者的关系甚密,所以,就先列为重要目标。”
“哦。”徐武智理解地点了点头后就再没说过话了,他的目光始终被固定在面前的大屏幕上,此刻,那上面正放映着一段暗访的视频,一位金色长发的女子正坐在被摄像机拍摄到的桌前,从周围的环境来看应该是在某家咖啡厅里。 另外,对照刚才的照片,此人叫孟海君。听名字并没有映像,可能是个刚出道不久的新人演员吧。而询问她的问题也是机械性的“你在周六晚上的7点半至9点半在干什么?”,“你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去过 ?”等等。而对方的回答也像是在背着早已准备好的台词那般没什么让人觉得哪里不对的地方,除了当搜查员告诉她 夏宗清导演被人杀害的时候,她的表情才有了极大的变化。“谢天谢地,那家伙终于死了。”,看来她和死者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徐武智心想。暗访视频在五分钟后戛然而止,之后又陆续播放了其余四人暗访。大多数是些相似的提问,毫无破绽的回答以及让人感到不快的“那家伙终于死了。”。
“看来这名死者并不怎么受演员们欢迎嘛。”组长在一旁感叹道。
“或许,百姓看到的只是露出海面,大自然想让他们看到的冰山一角。”这时,二天前在案发现场女经纪人和他说的,以及几年前处理周凯枫的车祸时的场景在徐武智的脑海中浮现。“那家伙终于死了。”
“好,请让我再帮大家梳理一下这五位的证词。在周六晚7点半至9点半之间,孟海君正在某电视剧的拍摄片场,距离案发地有20分钟左右的车程。赵葵敏,”讲解员同志用手指了指屏幕左上角一张顶着头短发,笑容很甜的女性的照片,说道:“她在和家人共进晚餐。接着是钱灵灵,由于第二天要排戏,她整夜都在事务所里背台词,剩下两个,分别是孙元英和周云,她俩都保龄球馆放松自己。”他缓慢地将手向下移动,好让在座的各位看清照片,同时也能听清自己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对于之前所提到的这五人是否真的在那天晚上没有去过被害现场,我们小组已经派人去核实当时情况了。结果很遗憾,她们都没有。”
“那关于现场情况呢?有无监控录像?”忽然,身后有人发问了。
徐武智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他可不希望去过现场的自己反倒成了报告会的听众。于是,等到对方话音刚落,他便站了起来。
“现场当然有摄像头,我们也去查看过了。结果显示,在被害时间段中,有个快递员访问过犯罪现场,同时我们也了解到被害导演确实在网上订过东西。但由于摄像头离被害房间较远,无法清晰看清快递员的服装标志。”说着说着徐武智不由自主地撇了下嘴,从会议开始到现在,至少有半小时了,但仍旧找不到半点嫌犯的影子,心中不禁叫苦。
9.
再度回到报社的老位子上,百无聊赖地查阅手机时,自己的脑洞竟然将它和此次的导演被杀案联系在了一起。当然,有这种感觉也不是空穴来风的。再怎么说,收到来自周凯枫的短信是在案发的当天,他就像是知道什么似的突然冒出来,或许,从他那里多少真能得到些和凶案有关的信息。想到此处,我点开了此人的朋友圈。虽然,过多地去接触别人的生活并没有排在我的爱好中,但就眼下这个以“社交文化”为主的信息社会,查看他人共享的照片远比去查此人的档案来得更为直接且有趣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果不其然,在不断下拉他的朋友圈时,不难发现,这人是在四年前开始放照片上去的,也就是在周凯枫死后的第二年,起初是两三周一张照片,大概是过了几年后,分享的频率加快了,但大多数是在上海拍的,准确一点的话,是以静安区和虹口区的照片居多。在每到7月5日的时候也总会有一张拍摄于桂林路的照片被上传,描述的文字也大都是些怀念中夹杂着点襂人的话,例如,“三年前的今天,我就死在这里”之类的。另外,他还十分关注娱乐圈的动向,有些来自网上的八卦新闻也被分享了上去,这其中,就有关于夏导演的,只可惜,大多数因时间过久无法打开了。
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振动了一下,随即就跳出了一条来自小罗的视频网址信息。
当时在微信里随便应付的话,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当真。
既来之,则安之。我便点了进去。
“大家好,听得见我说话吗?现在是晚上的七点四十。”伴随着周围刺耳的噪音,林敏羽的脸出现在了画面的中央位置,与她一同呈现出来的还有包裹住她上半身以及脑袋的大衣和远方的高楼影。大概是那天的风比较大,而且还是在户外的缘故,画面的抖动,说话声的断断续续时有发生。从位置上来看,应该是在龙漕路。
“最近,我正在忙着拍摄部热播剧的第十五集,只是角色还是个小快递员。哎——”林敏羽将镜头转了个方向,是因为天桥上的人太多吧,还是快要下雨的缘故,总之,接下来的内容,我并没有仔细看。这也只能怪那位警察大叔不合时宜地往我的微信里发送照片,说是由于本案有关于娱乐圈里的事,而作为记者可能对这方面人脉比较广,所以希望我们这边能够协助收集些这五张照片中明星的信息。
“警方开始拜托小报记者了?”
“不好意思了,考虑到如果我们再介入的话,对方及其周围的人会有所防备,如果是经常外出采访的记者,可能警惕心就不会变得太高,毕竟想上新闻的人不在少数嘛,再者就现在你们手头上的信息恐怕比我们一个组里收集到得要多的多。说不定,以后要是遇上什么案件还得有劳你们嘞。”真没想到,做公安的不光要会破案,溜须拍马也是必须要有的技能。
“好吧,看在上次帮忙的份上,我尽力就是了。”通完电话不久,我便进入了报社的服务器中,也多亏有这个储存着活跃在现今娱乐圈里,不论大小明星资料的宝库,很快,我便找到了那几个人的资料。
显而易见,照片中的五位都是属于初出茅庐,参演过的作品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的那种,但其中却不乏有时下知名导演和演员的身影。
10.
“小林啊,几天过去了,想必心里多少应该对于凶手的模样有点数了吧。”
“说实话,并没有。所以,我们已经把调查范围扩大那间卧室中的所有照片上的人了,又找出十五个新的对象。”
“我说啊,这又得花上不少时间了吧。”“一线天”叹了口气,再次举起了手中的中华牌香烟,等到有白色的气体从鼻孔里喷出之后,他接着说道:“你这段时间多加点班,尽快把案子给我破了!”
“收到。”天知道这个词从徐武智嘴里吐出来时是多么的有气无力,一种“你在白费功夫”的预感在他的耳根如同穿了个洞,疼痛感久久不肯离去。而引起这种状态的“源头”便是来自斐玲檞微信,那位“红毛假小子”告诉他,自己还需要几张卧室里别的照片。于是,徐武智便把那间卧室里的所有照片和海都整理出来发给了她。但至于为什么需要这么多照片,对方的回复只有一个偷笑的表情,徐武智觉得被利用了,同时也责备起竟会把如此要事请这种门外汉来帮忙的自己来,甚至还主动冒着被他人发现的危险给对方提供东西。话又说回来了,自打那天在案发现场楼下遇到这家伙时,真有某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在他心中弥漫开来,不是“一见钟情”那种,而更像是遇见了位久别重逢的朋友,但就算是那层关系,也不能这么的牵着警察鼻子走呀。越想越来气的徐武智决定立马发条微信,请她停止那所谓的“协助活动”。
只不过,这次是对方提前下了手:“红毛假小子”竟然要他去调查个死人。
“我说呀,警方可不是你们这种人的工具。”大概是店员端来的咖啡起了作用,徐武智这才控制住心中的怒气,猛灌了一口,接着说道,“本来我给你这些照片多少就已经犯了警规。但你也不能这么得寸进尺呀。”
“当时,可是你请我帮忙查的。”
“话虽如此。”徐武智将视线从对方的脸上不自然的移开,落在女孩手中放满脆骨肠的关东煮杯子,语气中充满着懊悔。
“你不觉得多一个人能够轻松些吗?恕我直言,这案件已经引起了本姑娘的好奇心,不光光是因为我们报社老大很看重。毕竟死去的是大导演,迷他作品的人应该很多。”
“是呀,不瞒你说,我女朋友就是其中之一。”
斐玲檞从杯中取出二根脆骨肠,放在嘴边,吸了下上面的汤汁,说道:“那你觉得她漂亮吗?”
“当然,至少要比那些中性的女生要可好看几百倍,不光是外貌,就算是名字,娄琳,念出来都那么好听。我们前不久在龙漕路天桥上拍了情侣照嘞,要不要瞧瞧什么才叫做‘女生’。”
斐玲檞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瞟了下有新消息进来而振动了的手机后,便开始若无其事地自己的包来。“如果没有别的什么话,”她说道:“我这边还有事,谢谢你请我吃关东煮。还有就是麻烦帮我查一下那人的事。”
眼看对方就要离开,徐武智连忙站起来一把抓住了“红毛假小子”拿杯子的手,恳切地说道:“既然知道是我请你来的,那么也得解决下我心里的疑问吧,你为啥非要了解那个已经死了那么多年的人?”
“当然是和此次的案件有所联系呀。”讲完,她便挣脱了对方的手,离开了这家建国西路上的全家便利店。
11.
那是发生在十多年前的案件,也是被世间所隐藏起来的事。
不论徐武智有多么不想承认,当他再次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发现调查夏宗清导演被害的同事们被外界媒体逼到无奈,甚至有些都开始怀疑起被害人的经纪人就是真凶时,他竟然会不由自主地配合起那位“红发假小子”,一有空闲时间,便全身心地投入到网络以及公安系统中去。或许,他也希望那个女生给自己提出的请求会是解决局里所有人的“良药”。可惜,正如上面所说的那样,网上对于那人被害的记载,不是禁止访问,就是轻描淡写地几笔,唯一算得上是“帮助”的也只有在公安系统中的档案里被找出一些。
在十七年前某个秋天的早上,一位居住在杭州的大叔的每日例行的山间晨跑时,发现了具倒在树丛里的男尸。据调查,此死者便是娄剑光,上海本地人,已婚,有一个女儿。只可惜,不论法医如何进行尸检都无法找到他杀的迹象来,调查一度被推入僵局,就连当时上海市公安局里的大人物,赵才勇警官在接到这案也有叫苦不迭的时候。而至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那份档案也并没有再多提一个字。
连个结尾都没有记录下来的事件,仿佛又在诉说着什么。既然知道了当时接受这个案子的是已经退休的赵队,徐武智便决定去一次他的家里,毕竟作为从他的手中培训出来的“学生”,偶尔上门拜访一下,谈些办案上的事也是很正常的。
抱着对上司谎称去调查夏导被害案而产生的愧疚,徐武智将车开进了位于静安区的某个高档小区里,很快便见看到了等在楼下,多年不见的“光头严父”。
“小子,没想到隔了这么几年,人反倒帅了不少啊。”
“别老叫我‘小子’啦,都这么多年了,赵队,”看来对方并没有要和自己握手的意思,徐武智立马换成个鞠躬,并打趣地问道:“能否换个比较长的称呼?”
“小兔崽子。”老警官在他肩头拍了二下示意寒暄的话就此打住,接下来的到了屋里再讲。
等进了家门,双方都坐后,徐武智这才收起了笑脸,开门见山地询问起当年那起案件的细节来。
“说实话,尽管我已经退了下来,人也上了年纪,每当我回忆起以前接手过的案子,有许多已经记不清了,唯独你说的那件,我还是记忆犹新的。”话音刚落,可能是突然间被徐武智盯得有些不太舒服,他给自己点了支烟,“刚才你打电话来时说关于那起案子,怎么也找不到十分详细的资料来?”看到曾经的学生点了下头,赵队便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难道说还没有侦破吗?”徐武智下意识地挠了下头。
“那样反倒更好了!” 赵队猛地双眼瞪大,怒视着正前方的某点。
“那怎么会?”
“有人将警方的嘴巴给堵上了呗。”徐武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对方打断了。
“虽然那起案件看起来绝对像是自杀,但前提是不怎么仔细观察的话,否则还是会找到些蛛丝马迹的,例如,”说着,老刑警指了下自己的鞋底,说道:“我发现死者的鞋底要比他的裤子和衣服都要干净。这便说明了死者当时并没有走在泥泞的土壤上,而是水泥地,至少是石阶。可是,发现尸体的周边并没有这种东西存在,所以,当时,我判定那是起谋杀案。”
徐武智在一旁不住地点着头,赵队那富有磁性的声音仿佛将他话里的内容赐予了新的生命力,连徐武智都觉得自己现在就站在十一年前的那座山上,眼前的“师父”也跟着变得年轻了不少。
但很快,随着叙述者说话内容的改变,徐武智只觉得自己脚下的泥地开始打转,等到恢复平静后,他发现自己正身处市公安局某间办公室,年轻的“师父”正表情严肃地坐在对面,在他的背后有两样东西,挂在墙上指向深夜12点半的时钟,以及不单贴有现场勘察照片还写有文字的黑板,空气中弥漫着烟味。“我也是拜那起事件所赐才得上烟瘾的。”,赵队摇着头说道,手也不自觉地伸向了桌上的烟盒。
没过多久,十七年前的那晚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蒋邱,也就是现在你们的头,快步走进来,还告诉我说有会要开。”
“什么?”
“对,当时老子的表情就是和你一样。”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师父”是有多么的困惑,可年轻的上司才不管这些,他告诉 赵队这是上级的指示,而且参与人数就局长,自己以及“师父”。
会议是在局长办公室中进行的。首先按照程序,依旧还是汇报到现在为止的办案经过,线索和个人分析。两个人都说了不少,只不过好像总提不起局长的兴趣,最多也只不过是发出“嗯”“啊”之类的回应,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汇报结束,他才说了句:“把关于本案,你们所收集到的信息,笔记等等,都放在面前的桌上。”
当听到这个指示时,赵队 “嗯?”了一声,但看到站在旁边的蒋队早就开始翻动自己的包后,他也动起来了。“我告诉自己,可能是老大怀疑我们在破案的过程中偷懒,不用心,这才要查看一下笔记等东西。” 如此解释道当时的心境。
“就这些了?”局长指着桌上的二堆东西,扫了一眼他们,在得到肯定回答后,他打开了身后的粉碎机,并从交出来的事物中,抽出了所有的照片,笔记本,与此同时,站在跟前的二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伸手压住了桌上的东西。
“我当时就喊了,长官,您这是在干嘛呀。可是他呢,却十分心平气和地说了句十分不负责任的话。
“你们就干到这里吧,不需要再继续调查了。”德高望重的局长如此回应道。
“为啥?”二人齐声问出。
“我们前段时间,其实接到过个电话,这是当时的录音。”说完局长便在他的电脑桌面上点开了名为“11月4日”的音频文件,随即女话务员甜美的声线便从连接在主机上的二根耳机中展现出来。可至于具体的内容,由于实在是隔得太久,不过大致是说,让我们停下来。不用再追查了。罪犯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显然警局的话务员可不吃这一套。问了几个为什么之后,对方也急了,说要钱的话多少都可以,就是要求停止对本案的调查。整个通话过程中,来电者并没有表明自己的名字,甚至是职业。至于问对方,他口中的犯人是谁之类的问题,回答总是让人感觉云里雾里的,并且还含糊其辞,只有在最后的几分钟里,他才认真并冷冰冰的告诉我们要是再抓着本案不放,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可不能保证。“显然,最近警局的工作气氛,你们也深有体会吧”
赵队告诉徐武智,在那段时期他都是睡在局里或是案发当地的旅馆。
“可是一切都事与愿违,甚至比那个更惨。不久,有市民打来电话,抱怨为什么还要破那个案子,说你们这是在把人逼上绝路。然后第二天我的办公桌上就多出来这东西。”说这句话时,局长已经伸手从抽屉中将其取出。那是一张被打印上几个字的纸。
“警方,害人不眨眼。办案,杀人手段。”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那东西仿佛已经融进了他的脑海中那般,记忆犹新,同样也让这位长辈气愤不已。
之后几分钟,会议中的三人相互争论,作为部下的“师父”和头儿认为有必要继续查,直到水落石出,可对方却依旧斩钉截铁地要求停止。
“他说不光是发信件到警局,各大网站上的留言板上都充斥着对我们的反感,新闻也曾报道过几次,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播报,但为此有几名新人,警察都患上了抑郁症。”
回过头来,徐武智问他这种情形发生的契机有没有查过时,刘队是这么回答的:“当然了,这源头是有某部电视剧以及纪录片发起的,尽管最后我们查证下来那纪录片的内容绝大多数都是虚构的,但是一旦打上‘纪实’二字自然大家都会去相信。”话到此处他突然压低声音,并将头探至前方像是要公布什么似的说道。:“关键是不论是电视剧还是纪录片内容乃至取景地也和那次案件,以及当时我们身处的情形极为相似,这绝非偶然。”
徐武智坐在一旁理解的点了几下头,不难看出,制作这两部东西的人出发点就是要阻挠警方调查,并利用舆论逼其收手,而这与刚才几年前打电话至警局的那个家伙说的内容一致,的确是有计划的。
“我想如果不是偶然的话,那做出这两部东西的人绝对有重大嫌疑。”徐武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哈,”刘队笑了下,随即又严肃地说道:“当时我也这么想的,并且查了制作人的姓名,叫夏宗清,没想到他现在也死了,活该,我们上网看他的采访视频,并通过声音比对,结果发现电话中的是被加工过的。”
“师父,你不会是认为当时的案件是他干的吧。”徐武智直愣愣的将视线对准着师傅的眼,仿佛透过那双瞳孔,他能再次望见故友的脸。
离开退休警官家后不久,徐武智便拨通了那位“假小子”的电话。
12.
所谓的“图像合成检索技术”,早在20世纪70年代左右便已经有了,但这并不代表世上的人都会用。至少在我所认识的那伙朋友当中会使用它的人并不多。也就在刚才,和徐警官会面结束之后的十几分钟里我便将他发来的那十几张照片都传给了其中一位自认为关系很好的朋友。
很快,就在我回到报社的半小时后,所谓的结果被那人通过微信发过来了。
那是一张大致的人脸。当然,也很难想象,将好几个人的脸部特征集中到一起会是什么样的。
“这人是谁啊?”不知何时, 的声音从我头顶掠过。
“如果我说,她是宗圣导演被害案的凶手,你信吗?”
“信啊,你知道吗,玲姐,主任这边就等着靠这案子再发一笔呢。”
“哦?那老头?”我下意识地瞟了那张金属制写字台。老大这会儿应该是在区里开会吧。昨天,他在上班时间里提过这事。
“是呀。”
“不过这只是张简单的人像而已。”说着,我打开了报社的系统库试图在里面找到与这张人脸相似的照片。
“你的意思是杀害夏宗清导演的凶手在这里面?”小罗的话音刚落,系统便弹出了两张照片。
“这个,”是的,就算是再冷静的人,看到这里,都会做出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指着屏幕大幅度地摇头,嘴里还说什么“不可能”之类的词吧,至少此刻,小罗做到了。他还说道“这可真是颗重磅‘炸弹’,如果发出去了,会引来很多人的骂声的。玲姐,你会不会是搞错了?”
“我记得导演的被害时间是 夜晚7点半至9点半之间 。”
“是呀,”小罗刚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那般,两手掌用力地拍在了一起,他提醒我说:“在那天,她可是做了直播的。”
没错,我之前也看了那个视频。她握着手机在天桥上的情景仍能在我的脑海里清晰呈现。
“我那天也在那天桥上,也确实看到有人端着手机在拍,只不过距离有点远,而且周围还很吵,人声,公交车声,建筑工地噪音等,根本没办法看清楚对方的脸。原来那就是 林敏羽呀。”小罗似乎开始后悔起自己当时为啥不跑去要张合影呢。
可是,我关心的并不是这点,“你的意思是那时候,的确有人在天桥上拍摄?”
“对呀,所以说嘛。就算是退一万步,真的是凶手,那么她是如何在直播的状态下杀害一个离自己有几十公里远的某人。”
望着被映在电脑旁的一面镜子里的小罗,我发现自己的头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下。小罗的话里并没有什么错误的地方,像林敏羽给人以平易近人,邻家大姐姐般感觉的明星,突然有人跳出来,指着她说:“你就是凶手。”换了我,大概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更何况,她也可以拿出那部视频作为自己的不在场证据。只不过,电脑给出的“提示”,也不能置之不理,毕竟,它也是按我的要求从档案系统里的所有照片中进行筛选的。换言之,我从一开始就走在错误的道路上,将那么多人共有的几个面部特征挤到一块也只是我个人的一厢情愿。
“ 嗨,”小罗的手突然越过我的肩,指着屏幕上的另一个人,接着说道:“你还别说,她和林敏羽长得还真的很像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的注意力瞬间被钉在了那张照片上。嘴巴也跟着小声念叨起标题下方的小字来,一遍,两遍·······
她是徐警官的女朋友,在之前的会面中,他还提到过自己和这位叫娄琳的女性在前不久去过龙漕路。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呼吸在那刻变得急促起来,或许还带出了些呻吟。天知道,有多少种想法因为这照片而被释放出来并直击我的头皮。
“ 姐,你没事吧?”小罗的眼神一定是充满关切的,因为在他面前的,此刻不再是那个言行举止中还残存着些小女生的 姐。她站了了起来。
13.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社会部的大佬们里有人能够帮我要到市内道路的监控视频,本人才懒得跑到楼上这间大办公室里。不是说两个部门之间存有多大的代沟,但是那种会令人联想起那天公司聚会的眼神还是会使我觉得胸口有团莫名的火焰在往上烧。在那次聚会上,社会部的几个臭男人,借着酒劲,疯狂拿我进入娱乐部这件事开涮。在他们的心目中,所谓的“八卦”和“炒作”等字眼完全可以用“恶心”来替代,不像社会部,传播的都是些正能量。“是呀,你们也可以为了这个‘正’字,把某些事情给隐藏起来,难道这样做也不会让人感到作呕吗?比方说吸毒,偷税漏税。”我依然清晰记得自己当时是多么地义正辞严地说出那句:“别忘了,当我们写出区区几百字报道给别人看后,他们的心里却有了几十万字不同的读后感了。”
真像个好人样,可是现在呢?万一当所有的谜都被揭开时,凶手真的在娱乐圈中,自己以及娱乐部里的所有人都会因为害怕粉丝们的报复而守口如瓶,“把某些事给隐藏起来”吗?
或许在某方面,我其实并没有资格教育社会部里的人该如何正确地去报道新闻。这也是为什么当自己走近那扇自动门时,格外的忐忑,甚至不敢与他们的眼神有所交汇。
谢天谢地,一切都进行地特别顺利,可能他们也并没有什么闲工夫来继续侃我。后来才知道他们也遇上了件命案,女的,当然,这也是我用一瓶奶茶换来的,除此之外,大神还真的把装有监控视频的U盘塞给我,还特别叮嘱道看完后尽快删掉。
14.
上海的红绿灯亮的时间或许要比其他的地方长一分多钟,对于那些要赶着去某地的司机朋友们或者乘客来说,这莫过于是种折磨,被那团红给锁在铁盒子里的感觉真是不好受,于是有人便开口发牢骚。而徐武智则是一个劲地用拳头猛砸方向盘的喇叭,使整辆警车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直到停在他后面的司机因为再也看不下去眼前这车在红灯变成绿的情况下不开动也跟着按喇叭,他才揉了下眼角,踩下油门。或许徐武智自己都觉得如果不这么做,他真会冲出去,发疯似地把那些司机从他们的车子里拽出来,痛揍一顿,以示自己除了有个警察的身份外,更是个男人。
是的,有那么几十分钟,他真的讨厌死自己为啥会当个破警察,每次头戴警徽去办案时,留给自己所爱的人只有个远去的背影,这才赐罪恶于机会。
女友的死除了那条斐玲檞的短信提醒外,就是一份贴着死者生前照片的尸检报告,而那还是自己和组里的头儿大闹后,对方偷偷塞给他的。
“但是你放心,凶手已经可以确认了,”那人对徐武智耳语道:“现场留下了那人的指纹。”
而徐武智也只是点了下头。也就是在那不久,他的手机再一次收到了那个“假小子”的微信,内容意思是让他在夜里 时,到达上海电视台的楼下。
那丫头提到的地方位于威海路298号,代表上海市市花的白玉兰是其标志。
当徐武智将车在一个并不起眼的地方停下时,位于大厦外墙上巨型LED屏刚好由广告转为了某档访谈类节目。
“电视屏幕前的各位观众,晚上好。欢迎收看本期的《打扰了,明星》!”伴随着欢快的开场音乐以及掌声,镜头一下子便对准了舞台正中央的两位早已家喻户晓的男女主持人。
徐武智也知道这节目,虽然他自己不怎么看。听说是每期都会有一位娱乐圈知名人物来此做客,同时为了让嘉宾有种回家的感觉,进而使其放松心情,畅所欲言。节目组还特意不断改变现场的布置,例如现在,徐武智发现自己仿佛是在某位领居家做客,简单到极致的摆设一点也看不出会是哪位大牌明星的喜好,或许在普通人眼里,“名贵”、“价值连城”早已成了那种人最为正常不过的形容词了,这也是为什么当男主持人说出那句:“真不知道这次会是哪位明星来做客。”时,徐武智竟会头一次对大屏幕里的内容表现出异常的聚精会神,甚至差点就忘了刚才失去女友的那种痛。
没过多久,这答案便被揭晓了——林敏羽,身着一件蓝色衬衣,带着早就被多次出现在银屏上的标志性微笑走到了舞台的中央。
“很高兴, 林敏羽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我们节目做客,不知道您对这布置是否满意?”两位主持人首先便阿谀奉承了一番。
接下来节目会如何进行下去已经一点儿兴趣都提不起来了,甚至有些怒火中烧。他气有个“毛丫头”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一名警察大老远地跑到电视台下看这个,他气在这时候,没有人能为自己做点什么,哪怕是站在自己这边的的人也没有,他气这会儿还有这么多的警车在路上巡逻,并且那种特有的嘈杂,还在由远及近,不断地变大中。直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假小子”出现在大屏幕中,他才定下心来,打算瞧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请问这位,您怎么称呼?”女主持人问道。
“潘敏檞。”那个“假小子”如此回答道。
15.
“你确定好了嘛?只要我按下回车键,就没有回头路咯。”那男生的声音再次从紧闭的铁门后面传来。
“你烦不烦,都可以了,快开始吧。”话刚出口,我便知道自己多么没有底气,而并不希望自己的推测都正确的心声也呼之欲出。可事实并不是这么回事,比对后的图像 结果铁证如山,被杀害的导演之所以会和这么多女性有染还保存着如此之多的照片海报,并不表示死者确实对她们图谋不轨,而是由于这些女星各自身上有着些许林敏羽的影子,鼻子,嘴巴,眼角等等。当这些共同点汇集到一个人身上,那自然便是她了,可这并不能构成杀害人的动机,而迫使清纯偶像走上绝路的或是可以往这方面考虑的,手上除了死于车祸的周凯枫,那个我原本不打算知道的,徐警官却在通话中谈到的事之外,也没有别的了,只是要使两者联系起来,难免会牵扯出另一个疑问,作为明星的林敏羽是如何得知周凯枫的死的,通过之前的通话,我了解到周凯枫生前,始终在打探位名叫娄庭悦的姑娘。我猜他最后成功了,否则那人也不会死在夏导演所乘坐的车里,他肯定和这次的死者谈到了有关于那人的事,导演也说了什么,二人随即发生了冲突,从而导致我那位中学朋友的死亡。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还是发生在知名导演的身上。到此,也是在来这里的时候,我不禁做了个大胆的假设,可是天知道,这个猜想会越来越强烈,甚至到了随时都会迫使它的主人脱口而出。事实上,我失败了,就在那些广告结束,屏幕上再次露出那个来自林敏羽的微笑时,“你为啥这么做呀!娄庭悦!”我冲着那张脸大声问道。
“等一下,您在说谁啊”,“不好意思,潘小姐,这里只有林敏羽。”尽管换做是谁,在这种时候都会说出类似男女主持人一样的话,但是期待结果的我,仿佛将视线钉在了那位主角身上。
“她说的是我,”林敏羽的嘴唇抽动了几下,继续说道:“娄庭悦是我的曾用名。没想到吧,各位。”
“真是不敢相信。”男主持人一副被惊到的样子。
“可是,这位潘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据我所知,关于这点从未透露过呀。”
我再次用手擦了下眼角,说道:“这还是早已死去的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那这位,你的朋友还说了些什么?”
“小娄,是个动手能力很强的女生,尤其是在制造小道具方面。”我开始把徐武智警官之前在电话里说的,原封不动地叙述了一遍,说她有多么的纯洁,善解人意,当然还提到了,二人曾是中学时代的同学。
“那她为啥会改名字呢?”女主持人继续发问道。
“我想这和十七年前的某个夜晚有关吧,” 默不作声的 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注视着这边,我也以同样目光看着她,说道:“ 那天,娄庭悦一家来到杭州。她的父母可能大吵了一架,甚至比这更严重,我猜想是到了是否要离婚的地步。而这些或许都被躲在暗处的小娄给看在了眼里。”
“莫非,你说的是十七年前那桩束之高阁的案件?”男主持人插嘴道。
“没错,而之所以会产生‘束之高阁’的结果,这和那时的当事人很有关系。因为正真致那起案件被害人死亡的是娄庭悦。”于是,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我尽量详细地告诉现场的所有人,在十七年前,小娄庭悦所经历的家庭破碎大戏,执意要离婚的父亲在夜里出门散心,不小心被有意躲在暗中的小娄给绊倒,从而滚落至山下而死,被母亲发现后,痛苦的二人又是如何处理现场,当然,这一切都被可能路过那里的夏导演看到,这才有了之后此案被“束之高阁”的结果,夏导通过自己的力量阻止了警方的调查,但作为“报答”,小娄换了名字,从此跟着夏导演进了娱乐圈。
可至于效果,不论坐在一旁的 如何点头,两名主持人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孩,赶忙要求切入广告。
16.
“喂!搞什么呀,你!”这次的来电是从报社打来的,他们或许也在看电视吧,听到刚才如此劲爆的发言,想毕那里一定是炸开了锅。
“不好意思,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你在哪里?马上离开,这边的电话都快接爆了。你自己听听看。”主任看来是真的发火了,从听筒也不断传来电话铃声以及同事们向那些人道歉的话语。
我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你知道,林敏羽的人气有多么高吗。现在,还突然给我冒出个她杀过人的说法,谁接受得了。”
“我刚才有没直接说出那种话。”
“但,别人听起来就是那意思。少废话了,快点结束。可以的话,来报社一趟!今天让你休息,简直就是个错误!”主任带着命令的口吻说完之后,便挂断了电话,取而代之的是个男孩子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传来,“看来这事可闹大了,”他走到我的面前,叹了口气,说道:“继续下去,恐怕连工作都保不住呀。”
“那么,”毫无出息的眼泪迫使我邹着眉头说道:“你来说,我把自己的推理告诉你。”
“得了吧,本人可不想引火烧身。”
没错,这浑水还是得有我来蹚。在收到那条来自周凯枫的短信时,就已经决定了。这不是偶然性的,天下也根本不存在鬼。然而眼下的处境,比我当时可以想象到情形更为可怕:某些粉丝竟然开始人肉我了。只是,现在如果放弃了,不继续把这场推理秀表演下去的话,真的能够挽回可能失去的一切吗?
“那你为何刚过来就吵着要把自己投射到节目现场去?”
“因为我和这案子有关。”准确来说,是与林大明星有关。
“那么,我觉得你有必要这么做下去。”男孩子的回应道。
有那么一盏茶的功夫,四目相对间,我确信自己曾有过想在眼前这件穿在男孩身上的白衬衫上捶上一拳,并奉上一句:“搞什么嘛,和姐想到一起了。”的念头,可惜最后失败了,一是广告结束了,屏幕上再次露出坐在现场舞台上的三张脸,二是男孩在听到几声警报声后,立马奔出门外,好一会儿才跳出几句话:“我只能再给你二十五分钟,有人在试图攻破防火墙。”,至于前者,从他们的表情不难令人体会到什么才叫做专业的主持人,简短的几分钟广告时间,便可让他们恢复平静,微笑重现,仿佛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最多也只是用“今天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啊。”来总括刚才的一切。
“那对于夏导演,我想林敏羽应该比我们都要了解,”男主持人接过话茬,说道:“能否向大家谈下您对导演的映像。”
“这个嘛,”林敏羽换了个坐姿二手肘支撑在膝盖上,回答道:“他是个好老师,在片场,导演会十分耐心地给你讲戏,以及每个动作该怎么摆。”
“那么工作之余呢?”我插嘴道:“可能私下里的导演就不那样了。”
“此话怎讲?”女主持人瞪了这里一眼问道。
“至少不再是正人君子模样了。不信?你们可以问下与导演合作过的几位女演员。”说罢,我举起了搁在身边很久了的平板电脑,在里面找到了那张贴满各种女星海报的房间照片,并告诉了他们这就是 宗圣导演生前的家中卧室。
“敢问小姐,照片,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的一个朋友是名正在调查此案的警察,而作为记者的我也在努力跟踪这事件的进展,自然便能轻松弄到手。”
二位主持人面面相觑了几秒之后,像是决定好什么似的,男的点了下头,说道:“能否透露一下,都调查得如何了?”
我抬头瞧了眼墙上的挂钟,确认这才过了七分钟后,简单地为自己打了下气。
“已经可以结案,凶手找到了。”
“太好了,”出乎意料,二人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但很快,女主持人先恢复了正常,开始询问起凶手的名字。
但事实上,我并不决定好戏刚开始就揭露谜底。否则,可想而知,在节目还未结束,自己便会遭到何等的灾难。
“这么说吧,”我试图将谈话的主导权转向这边,开始从案发时间和现场情况入手。
他们也是相当配合,并没有过多打断,尤其是在我展示给现场所有人已保存到平板电脑中案发现场的照片时,二人最多也是发出“嗯”,“原来是这样啊”的声音。那是之前通过视频通话手段,某位警察将案发现场拍摄给我时,自己截的屏。只是在其中一张上,男主持人突然表现出浓厚的兴趣,问道:“等一下,这个……”
那是张壁橱内部的照片,但由于当时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不足,拍摄出来自然暗许多。但不管怎么说,我告诉了他们这是什么,并特意指出照片里的这层要比壁橱里的其他地方都要干净。
另一边,女主持人却只对凶手感兴趣。当我在谈到从案发现场的监控录像时,她竟然断定杀害死者的人就是快递小哥。
“据我所知,这类制服不是谁都可以有的呀。”
主持人的天真想法不禁让我摇了几下头,继续说道:“如果是剧组的话,借到一二件也是没有问题。如果出钱的话。我记得某人在近期热的电视剧中就是扮演这种角色。”
二位主持人此刻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并不约而同地转向坐在旁边的嘉宾。
“她还在自己的直播视频中承认过这事。”
“你是说……不可能。”男主持人用手在自己眼前摆了几下,一旁的同事也迎合道:“刚才你也说过了她的直播视频。作为林大明星的粉丝,那个我也看了。莫非是7月 3 日 晚上的直播?但那个点,正好在 夏宗清导演的被害时间内,两个地点还相隔几十公里,不可能杀人的。”
“要是利用道具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呦。”手机此刻在身边再次振动起来,发现又是主任打来的之后,我故作没看见继续往下说,告诉他们所谓的道具应该就在现场的某个显眼位置,因为那是我在来这里路上时特意拜托一位在电视台工作的朋友将其放在布置好的现场中的。
“虽然模样可能有所不同,但是足够支撑二部手机了。”
“是这个吗?”男主持人从一张茶几底下搬出了台由金属棒和固定用的夹具组成的家伙,然后很感叹地说道:“这不就是以前初中学凸透镜成像时用到的道具吗?”
“嗯。”
“这个是干什么用的?”女主持人可能是文科出身,或者早已把以前的物理课内容全还给了老师。她的这话,也显然遭到了身旁同事的白眼。
“成虚实像。”男主持人回答道。
“不过,在此次凶案中,它成的是手机视频中的内容。”
“这话怎么讲?”二人仿佛将一旁的嘉宾以及这档节目都给抛到了脑后,但尽管如此, 林敏羽依旧保持着微笑,一言不发地靠在那里。
“凶手事先在上面固定好了二部屏幕大小相差不多手机,这是要让其中一部在进行直播时画面不能露出破绽,也就是另部手机的边框。当然,之所以利用这种道具,大概也是凶手看中其能稳定调整夹具位置的特点吧。”
“等一下,你想说的莫非是这样?”男主持人一前一后地将手伸在自己眼前,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那段直播视频里的内容……其实是另一部手机上早就拍摄好的”
“没错,而且我还很确定在行凶的当天,她根本没有去过那座直播中出现的天桥。”
“抱歉,好像现场的观众有话要讲,”一副犹如捡到救命稻草般的表情浮现在了女主持人脸上,她连忙一个箭步冲到对面的观众席边,伸手将话筒塞给了位高个子女子,她说自己在 直播的那个时间点上,亲眼目睹有位穿着打扮甚至连身高都与林敏羽一样的家伙就站在视频中的那座天桥上。
“她是否有露出过脸,说话的声音,你也确认过了?光外表上,并不能证明什么什么呦。”我的话显然顿时说服了对方,目送着她哑口无言地坐下的自己,继续说道:“你们所看到的只是种名为‘障眼法’的小伎俩,这绝非偶然,而是整个作案过程中的一部分,就是让所有人确信当时的她,林敏羽就站在那里直播。”
那么新的问题也出来了,男主持人提出道:“那人是谁?”
“昨天已被杀害的娄琳女士。”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同时在心里为徐警官失去了为如此美丽的女友而感到惋惜,为此我向现场的所有人出示了其照片。
“我有些被弄糊涂了。”
“是呀,不好意思,小姐,能否直接告诉咱,您对于本案所谓的‘看法’。”
这不是看法,而是实实在在的真相。虽然,很想发出这样的声音,但转念间发觉之前那男孩所给的时间依然所剩不多,我还是尽量心平气和地从凶手进入到犯罪现场杀人那段开始谈起:
“叮——!”
“哎,真烦,这个点会是谁啊?” 夏宗清导演眯着眼看了下墙上正指着夜晚7点半的挂钟,缓步来到玄关,并没好气地询问起来访者的身份。
当然,对方的回应必然是:“快递”。
被糊弄到了的被害人当然开了门。
“请问,是夏宗清先生吗?这个,您的快递。”无论站在门外的人将头压得有多低,那股有生俱来的气质还是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否则,导演也不会在愣了几秒钟后,说出“是你?”
“哎。”真面目被看穿所带来的挫折感并没有在她的心里停留太久时间,相反,借着这股劲,她摆出了副放弃的样子。
“还是被你发现了。”说罢,她便用手中的东西顶了几下导演,示意接下来的话,进了屋再说。
跨过门框,林敏羽找了个地方将“快递”放下。接下来的几十分钟里,她可能闲庭信步地在几个房间里乱逛。这点很重要,在那个时间段中,她注意到了挂在墙上的手工弓,也了解到了摆在卧室地上的扫地机器人具有定时运行功能。
毫不客气地说,此刻,一副作案计划的蓝图逐渐在林敏羽脑中成型。
另一边,还蒙在鼓里的导演所关心的仍是为啥她会出现在自己的门外。根据我在调查此案的过程中,得知这二位曾因在某电影开拍之际,对于一些问题意见不和而分道扬镳,为此,我想他也一定在那天的最后会面中问过凶手的来意,但至于回答了些什么以至于对方相信了并对其放松了警惕,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调查案件的法则当中也并没有要求探案人必须把每一个环节都得推理出来。总之,被害导演对凶手在房间里做什么都变得不再那么在意了,比方说,打开卧室里的壁橱,在被害人不注意的间隙打开“快递”,从里面抱出所谓的“道具”,并将其安置于隔音性较好的橱内。当然,这一切准备都在被害人回到她身边时都已完成了。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就算我不说大家都应该清楚了,二人发生口角,作为凶手的林敏羽顺势杀死了夏宗清导演。关键在于为防止录制好的视频播放结束,从而造成“直播”手法露出马脚,这一切都在“道具”上的手机视频播放完毕之前一一搞定。
“那接下来就是如何制造‘密室’了吧?”
真相发表会上半段刚收尾,女主持人便立马催我快往下说。
没错,不在场证明破解之后,剩下的自然就是“密室”问题了。
还记得之前提到的话吗?就在林敏羽参观被害者的屋子时,已经注意到了挂在墙上的手工弓和扫地机器人了。
计划是这样的:等到被害人完全咽气之后,我们的大明星从其裤子口袋中取出房间钥匙,再从手工弓的弦上取下一根细线连接钥匙和扫地机器人,出房间,关门。待到特定的时间到,扫地机便会按照固定的路线开始工作并牵动细线和连带锁孔上的钥匙,弓上的弦虽有韧劲但由于细,拉动几下,等钥匙受力将门从内反锁后,不久便连带着钥匙一同掉下,扫地机顺势将二者收入囊中,其中,线之细在里面不易被发现。所谓的“密室”就此诞生。
但最终效果如何呢,我真的不敢怎么相信,无论刚才讲述过程中的我有多么认真,总是起不到多大的作用,甚至男主持还发出“你说的那些只是猜测,充其量也不过是推理,到现在你都没有拿出个像样的物证做为支撑。”的话。
“你们想要保护好粉丝心目中偶像形象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再次望向林敏羽,我无奈地说道:“对于凶手是谁的问题,我也希望是别的什么人
,但回过头来再欣赏下那段上传到网上的直播视频,”,说着,我的手指便开始在平板电脑上滑动,并点开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林敏羽的声音立马响了起来。
整个“直播”从“大家好”开始,共进行了35分钟。可“调皮”的斐玲檞根本不会让它全部放完,在7分半的地方,画面就被暂停了。被帽衫给盖住的主播脸清晰地留在屏幕之中。可这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所有人都像是欣赏着图片般平静地注视着它,直到另一幅出现。那是 警官发给我的关于那天所谓“直播”之时,他女友站在同一座天桥上的照片。
“同样是下雨天,拍摄的地点,大家也有目共睹。几乎能够以假乱真,让人相信当天的 林敏羽就是在那座离案发现场有几十公里距离的天桥上直播。只可惜,别人并不怎么配合,至少是建造对面远处高楼的工人们,”说罢,我又开始操作起了平板电脑,将视频截图和照片放大。结果,可想而知,现场的观众都看到了同一幢大楼,不同之处在于视频中的是看不出具体样貌,绿色的防护网罩住了所有地方,只剩下个影子,相反,照片里的就显得有些意思,至少顶部的平台楼面已经完全露出。
“还能名正言顺地说这是同一天拍摄的了吗?是嘛,娄庭悦小姐。”
发现坐在旁边的主角依旧是安静的微笑,男主持人也急了,他瞪着大屏幕问道:“那么动机是什么啊?”
“那天是他的祭日。”
我确信自己没有动嘴,声音是从现场舞台上发出的。
17.
以下的内容都是林敏羽在剩下的节目时间中所叙述出来的,只不过在讲这些那些事情时,她显得极为放松,脑袋也开始靠在了沙发上,用着平淡的语调告诉我们,她起初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时候,是在对方开始收集自己资料信息的第三个年头。起先,确实有些异样的感受,但出于对粉丝的回报,他俩私下见了面,并通过那次,林敏羽终于回忆起来了,知道对方曾是自己小学时代的同桌,当然,也拜这层关系,二人见面的次数也逐渐增多。男方的性格以及爱好也无不例外地吸引着她,简而言之,娄庭悦发现自己恋爱了。一种不曾出现在她世界里的感觉开始萦绕在每次呼吸中。与此同时,痛苦的日子也不期而至,首先,她遭到了自己“娱乐圈父亲”夏宗清导演的反对与惩罚。在那段时期,娄庭悦的片约,出镜率真是少的可怜,还整日被关在导演的公司里,备受监视,若有半点反抗的意思在,对方便拿以前那天看到的小娄杀害自己父亲那幕说事,吓唬她。
总之,“言听计从”成了娄庭悦接下来生活的全部。甚至连导演对自己做出的某些猥亵行为,她,一声不吭。直到无意中被害导演向她说起了那晚,他在乘坐周凯枫驾驶的出租时由于发生了口角而起了争执,车子随即撞上路边的电线杆后,作为司机的周凯枫当场死亡之事。当然,聪明的娄庭悦知道这其中另有猫腻。于是,名为“调查男友死亡”的“调查行动”在她的私下生活中展开,期间,有这么几名女演员走进了娄庭悦的视野里。当然,为啥她们会突然间和自己这么亲近,其实,她是知道的,有谁不晓得夏导演在现今娱乐圈中的地位,接近他就相当于走上了条星光大道。可惜,娄庭悦除外,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但既然有人主动来寻求帮助,好好利用下,总归不会错的,毕竟,她们的目标只有导演而正好可以利用这些家伙来替代自己接近他。
计划进行地十分顺利。导演并没有对这些新人起疑,还不时地“款待”她们,而后者也时常与林敏羽进行联系,宛如安插在被害者身边的“间谍”,述说的内容也好坏参半,只是正真进到林敏羽心里的,只有负面消息,这其中便包括从她们口中得知的 夏宗清导演是下黑手将周凯枫的头不住地往方向盘上面撞,才使得车子失去平衡。而她也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被害者的负面情况倾注到她们心里,这么做也是出于,想要让更多的人讨厌,甚至嫉恨于他。正所谓怀有动机的家伙越多,自己才更容易下手而不太会被人怀疑。换言之,当时的林敏羽已经决定了结他俩之间的孽缘。
“时间就定在了周凯枫被害的同一日子。”在这句相当于坦白自己罪行的话从林敏羽口中呼出的那刻,我貌似看见有什么闪着光的东西从她的眼眶中流出,在全场观众唏嘘声里顺着脸颊滑下。
没过一会儿,节目也因为时间关系,在男女主持人的几句话中结束了,虽然从他们的嘴里说出的是这个原因没错,但明了人都看得出还有别的什么理由,只是不方便在电视里播出而已。结果也证实了这点:当舞台灯光暗下一大半摄影器材也被搬走现场仍剩下几十名观众和男女主持。只不过对我来说,这人数实在太多了。
“不好意思,能否让我与 娄庭悦单独谈一下。”
18.
“为什么要将你妹妹杀害?我指的是娄琳。”
“连这个都被你想到了。”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上,林敏羽面对大屏幕站在那里。
“这只是我的一个大胆猜测而已,你之所以会选择那些出道不久的女演员去接近被害导演也是看中她们相貌中有些部分和你相似,他自然不会讨厌的。而其中与你长得最像的娄琳更受他喜爱。她成了你的复制品,当然你俩也走得最近,只不过由于受不了被害人暗地里施加于她和你相同之事,离开了娱乐圈。”
“看样子,从东京大学留学回来的高材生也有推理错误的地方啊。”
原来,夏导演被害的几天后,娄庭悦被邀请去了她家,说是有件事要商量。起先,作为姐姐的娄庭悦并不知道对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个以前被自己杀害的男人在最后一刻也没有她母女他已经已与别的女人育有孩子,谈到的只有离婚。直到娄庭悦发现了张自己父亲和另一个女人的合照,她们才相认。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十分复杂。”娄琳在一旁不住地安慰着眼前这位刚认识的亲人。
“你找我来要说什么?”林敏羽冷冷地说道。
“是这样的,你……那个杀人案,有……警方……介入调查了。”
“这很正常啊,你和我的配合堪称完美。”娄庭悦瞟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并试探地问了句:“你怕计划被人识破了?”
对方连忙摆手,“其实,调查这起导演被害案件的人员里有我的男朋友,他是名刑警。”
“这不是更好吗!正巧可以通过这位仁兄告诉我们调查的进度。”林敏羽的反应令她大跌眼镜。事实上,自己叫她来的目的其实是想请求娄庭悦陪自己一起去自首,每次自己的男友因工作而不能陪她时娄琳的心便乱跳个不停,深怕再见到他时,戴在自己手上的不是戒指,而是副手铐。与其二人伤心,还不如自己去结束一切来得痛快。
“什么!”听到妹妹的想法,姐姐瞬间变了脸,并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说些“你不是也十分恨那老家伙吗?”和“如果真这么做的话,我们的计划就完全泡汤了。”之类的话。
“恨,说实话,有过。但那也是过去式了。再说了,我和那家伙在一起时,更多的是尊敬。说什么厌恶他的话,完全是在配合你,姐。”
“什么?”
“他都和我说过了,自从你以前一气之下,和他分道扬镳,他便始终生活在自责与痛苦之中,仿佛一夜之间明白了不少事情。但顾虑到自己的地位以及舆论压力,他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你俩之事。我想更多是出于保护你,就和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直到有个和你长得极为相似的我来到。那家伙才说出他对你的愧疚。以及当初他会帮助你隐瞒杀父真相的其实还是你长得让他想起了那个已经由于远嫁城里而不再理自己的妹妹。”
“不!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拍桌,瞪眼,林敏羽带着副毫无演技可言的表情怒视着等她说完开始从床头柜中翻出许多由被害导演指导过的DVD光碟的对方。
“如果,我真的恨某人入骨了的话,我会收藏那么多东西吗?还有这个,”说罢,她举起了自己的手机,在那屏幕上显示的是位名叫“徐武智”的发给她的条邀请一起去看夏宗清导演的新片的微信,而妹妹的回复是同意。
“可是他最后爽约了,一定是去调查那桩案件了。”
注视着姐姐的双眸,期待着对方能够听得懂,这才把刚到嘴边的那句“孤零零一个人站在电影院门口,你知道当时的我是有多紧张吗。”
“如果你是害怕,提心吊胆,那就把他也杀掉吧。”
“姐,你是不是疯了?”这回做歇斯底里的人轮到她了。
二人轮流着吵与闹,根本看不出有缓和的迹象,相反的是这种等级还在不断攀升:开始扭打在了一起。
至于自己的妹妹是何时停止呼吸的,林敏羽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是在她倒下去的那刻,第一次觉得自己太可怕了。
“或许她说的对,”站在屏幕对面的林敏羽将手伸进衣服口袋,再次出来时,带出了张和她相貌极为相近女孩的照片,她瞧着它,说道:“于是,我便在现场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或许这也是种“自首”的行为吧。我是如此理解的,可这话说出口时,就变了味,成了“你俩的计划除了杀害导演之外,还有别的什么……目的吧,你让她打扮成……周凯枫的样子,其实……其实是为了……我?”
“看来,计划奏效了。”
我全想起来了,或许,早就该回忆起来的,就在那个原是 手机号的微信同意添加自己的那刻。没错,使用早已过世之友手机卡的是其恋人,林敏羽,而她之所以会同意加我的原因或许是想让那人回想起:也就是现在的林敏羽,是小学时代,我隔壁班的好友。周凯枫也是,而作为警察,在私下里协助我调查本案的徐武智,当年也在他们班里,自然互相也玩得挺好的事,可惜,我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回事,反而却会被一个“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逼真彩铃所吓到。
那么,问题又来了。
“你的密闭空间恐惧症,好点了吗?”
“还存在着呢。”我如实地告诉她自己是有多讨厌乘坐拥挤的电梯与公交,尤其是里面男性比较多的时候。
是的,我讨厌陌生异性与自己靠得太近,如果这被放在过去的几年里,我确实会认为那是种性格,就像有的人会在公众场合说不出什么话来一样。
但,就在前几天,再次揣摩 她添加我为好友以及之前在港汇广场跟拍明星林敏羽时,小罗发给我那张映有“周凯枫”身影的照片,二者之间的联系时,我终于接住了对方抛过来的暗示:所谓的“周凯枫”是有人假扮的,或许就是早就被她无意间杀害了的妹妹吧,另外还有我确实失去了某段记忆这一不争的事实。
“你或许已经调查过自己了吧,否则也不会清楚那个原本的名字。”
“可是,潘敏檞已经不在了。”我斩钉截铁地说道,但,眼泪却软的从眼角处滚下。
“但是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留着一头长发的潘敏檞呀。就算被几个男人玷污了身体。”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提了!”我拼命地摇头,仿佛那里有三四双肮脏的手在抚摸自己,从上至下。
“自从那个夜晚过后,你便开始长达半个学期不来学校上课的生活。我们去过你家,可是伯母始终不让我们见上一面,而再次遇到时,你已经换了新名字,头发也剪短了。”
“不要再聊我了!就说下你吧,这次所谓的‘计划’,除了解决你与夏导演的恩怨外,还有便是你想通过这次的事件来引起我的注意,并通过微信和安排你妹妹假扮成早已逝世的朋友来试图唤醒我过去的回忆,是吧。”
“漂亮,”赵敏羽拍着手说道:“看来整个计划已经成功了。”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向她大吼道。
可是对方只是平淡地回了句:“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顶着头长发的檞檞呀”
尾声
关上显示器不久,手机便又响起来了。我算过,在那三个小时里,我连续接到三个电话。有一个是主任老头打来的,很显然,他并没有给我什么好脸色看,甚至在话语间还有些想要辞退我的打算。而作为此事的始作俑者,我做的也只有不住地道歉和说一句“让我考虑下,关于离职的事。”
“等一下,这可不是我说的哟。”主任如此回应道。
另外二个是来自徐警官的。首先,他表达了自己对于本案真相的惊讶,没想到以前的小学同学,如今娱乐圈宠儿会是真凶。其次令他更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像我这种红毛丫头曾是和他们玩在一块的长发美少女。然而至于其女友之死,他并没有多提,这可能是矛盾的心理在作祟吧。而我能做到的也只是为了缓和当时尴尬的气氛,蹩脚地说道:“看来,你的兄弟们已经到了呀。”透过手机听筒,我捕捉到了从另一头传来的警车鸣叫声。
“早就来了,在那节目刚开始没多久就停在这里了。” 是这样告诉我的。起先他觉得十分疑惑,但通过询问几名随行的同事之后,才知道那也是我安排的。
“说是有个女生打电话到警局说是杀害导演的凶手就在这里,问她是否确定,那家伙竟理直气壮地说如果没有,可以逮捕她。”
“哈哈!”我配合着笑了几下,没想到,效果好多了。通话在毫不尴尬的氛围中结束了的同时,原本还留在身上的失落感也随之烟消云散。
“不错呀,看来你已经走出了刚才的阴霾。”连之前一直在帮我忙的男孩都看出了我的变化。当本姑娘推开门,来到位于地下自行车车库的“小作坊”时,他正蹲在那里修理着一台机器人。
“谢了。要是没有你刚才的帮忙,这起案件的真相还不知道,到何时才能大白于天下。”
“恰相反,大姐,在你心里,一定也有过不去披露真相的念头吧。”
“王毅慈呀,”我头一次直呼男孩的全名,感慨道:“说老实话吧,当所有的线索通过假设和逻辑拼凑在起来,从而成为结论,就摆在面前时,我是有过放弃,深知在那一刻,不会有人因为它而得到快乐与轻松的。”
“那为什么最后还是……”
“我的工作不正是要揭露事实吗?即便那是个多么痛苦的故事。”
十分钟之后,我拨通了主任的手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