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地方都有一处风景独好处。
我们会在这个学校待四年。有多少人,会认真逛完整个校园,有多少人会为那一抹斜阳驻足,又有多少人会为寻找那一片属于自己的风景而奔跑。
那天的夕阳深深地吸引了我,我知道我很久没有为之倾倒了。与在故乡每天看它落下的悠闲日子大不相同,这里的节奏很快,快到让我今天才有时间第一次欣赏这校园的美丽。或者说,从前的我太过于健忘,忘记了自己喜欢的事物。
楼顶,风很轻,阳光很柔和,地面残留它的余温。我坐在天台的护栏上,看悬空的双脚下一片橘色的光芒,就像坐在故乡的悬崖边观看日出。那光芒,都很温暖。
太阳,距离山顶还有一定的距离,我静静地等待,等待它坠入世界的另一边。
时间在此刻显得格外缓慢,给我一种错觉,似乎它会一直悬在天际,不会沉下。
很多时候事实都与你的感觉互相违背,就像此时的错觉。
接下来的短暂,让我瞬间否定了自己的感觉。太阳开始斜挂在树梢时,我强烈地意识到了时间的流逝感。我明了,之前的错觉只是因为宽阔的天空可以让日光无线蔓延。而当它接触到山际,才会明白太阳坠落的速度其实很快。我闭了闭眼,日光又趁着这一缝隙,收拢了大半。接下来的时光,我不敢丝毫移动视线。我知道,它会在一瞬间从我眼前消失,来不及挽留。
终于,它拉下了最后的帷幕,从天际滑落到了世界的背后。从此一半是白天,一半是黑夜。
日光愈发的暗,刚才的短暂让我感动到想哭。脑海在此刻格外复杂。过往的回忆和片段、现在的生活和思维,融入那深蓝的天空。夕阳近黄昏的美丽,大家都明了。而后,有多少人观察过那之后渐渐变蓝的天空。那身后的深蓝和天际的彩虹会有多少人注视?
岁月无声无息地溜走,就像来不及告别的夕阳。我想到了很多事。一些清楚的,一些不明了的。想起臻哥说“既然没有,你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是的,我该做点什么。我又做了什么呢?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然而一切的答案都还没在心中明了。想起了曾经,那些简单的想法,成绩好一点,听话一点,自信一点。那时的方向似乎很明确。那时的我们想主宰自己的生活。然而,现在,环境足以满足自己的要求,自己却丢失了对自己的要求。那些想做的、没做的、能做的一直放在那儿,再也没有去问候过。
我清楚地记得,太阳落下的时间是19:37,那时一架飞机从天际滑过。
夜,越来越深。我在等候最终的黑暗来临。喜欢这天空甚于夕阳。很多东西随着夕阳沉下了。纵使知道有一天它或许会重现,心中却避免不了那份伤逝。那些曾经喜欢的,曾经追逐的,曾经坚持的事物现在还剩下多少。我一边丢掉,一边拾起。是得不偿失,还是若有所得?却终得不到答案。
夜间的航班川流不息,我伸出手,探向无边无际的黑夜、我深爱的天空,想要将那微弱的光芒揣入怀中。
天际还泛着一丝光亮,而我知道那不再是夕阳的余晖,而是山下的灯红酒绿。我知道,城市拥有不灭的烟火。那烟火在夜晚比星光还华丽。
脚下,楼道中的灯光早已层层亮起。轻轻投射在夜空,如繁星闪烁。
过往的记忆在告诉我,有灯火的地方不会有绝对的黑夜。我将视线投向远方,山际被微弱的光环笼罩,而我知道那是开始在夜晚消失在黎明的城市辉煌。
我从天台的护栏跃下,挥手向着黑夜致敬,向这天空作别。为这第一次的美丽画上终止符。
别离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