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暴食只是吃得多吗?
不是,肯定不是。
但是不够,还是不够,始终不够。
我还是好饿!
蒋越是个有名的低调画家,他既不办画展也不约稿,助理小安会按时每个月去他家拍下他的画作,然后将其放在专门的网页上,有独特品味的人自然会联系,遇到志同道合的,蒋越甚至会将画作赠送给对方。
助理小安虽然也是美术系毕业的,但她不太能欣赏蒋越的画作,他的画作浓妆艳抹,色彩搭配格外刺眼。
只是有次接待完客户,小安看着拿到画作的客户一脸餍足,那个表情就像是吃了一份丰盛的晚餐,是饱餐后的倦怠。
这几个月蒋越的画作越来越少,小安到了他家后,总是看见他沮丧地站在巨大的画布前低头思索,画室外的垃圾桶里丢满了外卖盒子。
“老师,这几天天气还不错,出去散散心吧!”
此话一出小安就后悔了,蒋越是个不折不扣的宅男,每天除了画画就是画画,自从她接手他的衣食住行,就没看过蒋越出门。
听了小安的话,蒋越偏头看了过来,眼神阴鸷,小安连忙鞠躬道歉退出了画室。
又过了几天,那是个下雨天,小安本来准备去爬山,还没出门,破天荒接到了蒋越的电话,电话那边的蒋越声音很低沉,他要小安过去帮忙。
小安也没发脾气,毕竟每个月就上班一个星期就能拿薪资,她只是奇怪,蒋越今天怎么转性了?
等急匆匆赶到画室,只见蒋越正在如痴如醉地欣赏一幅巨型油画,以至于小安走到了他身边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小安看了看那幅油画,觉得有些不舒服。
油画里描绘的是一场极尽奢华的盛宴,油画的色彩异常鲜艳,远看那些深红色颜料浓稠如血,走近一点仔细看,又发现那些颜料灰扑扑的。
小安正准备回头询问蒋越叫她来的原因,却见蒋越早已经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回过神来死死盯着她看。她被看得有些发毛,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上下唇瓣摩挲着吐出一句话,“老师,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蒋越随即又恢复到以前冷漠的模样,“你帮我在网上多买一些颜料,最近几个月就不用来了,等这幅画我画好了再联系你。”
小安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心中的那抹疑虑,却听见手机叮咚一声,小安还未来得及查看手机信息,蒋越便不耐烦地将小安请了出去。
出了画室,小安长长吐出一口气,再打开手机一看,原来蒋越已经将未来五个月的工资打到了小安的卡上,她顿时喜笑颜开,连忙打开购物软件开始挑选颜料。
送货员看着手上的包裹很是发愁,这附近的送货员都不愿去蒋越的住址,他们都觉得他很奇怪。特别是他的屋子,他从来不上锁,他要的东西你必须要进入他的房子放在他的画室前才行。
送货员每次进入那间房子总觉得阴森森的,这次送货有些晚了,到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他礼貌地敲响房间门,喊了一声快递,就忐忑地推开房间门走了进去。
正好看见蒋越站在那幅巨型油画前,眼神里满是贪婪。
送货员就那么抬头,一眼就看见那幅画作,他不懂画,只是注视的那一瞬间汗毛颤栗,他急忙放下包裹,逃出了这间房子。
蒋越还是站在画作前,心里给这幅画起了个名字,“餍足”,他认为这幅画将是他一生中最伟大的作品,尽管这幅画的创作已经接近尾声,但他总觉得画面不够饱满,还需要添加更多的食物,更多的食客,还有更多的器皿。
一个月过去了,蒋越始终没有再抬起画笔,他每天站在这幅油画面前,不知是在构思还是单纯的欣赏,他的脸上显露出一种极致的渴望。
看着看着,在橘黄的灯光下,画中那些堆积如山的食物,颜色异常灰白干瘪,仿佛被抽干了生命力。
蒋越很吃惊,以为是灯光的原因,换上白炽灯后,他有些恍惚,画作中明显有几处不是自己的笔触细节。
某个食客嘴角残留的暗红色的食物残渣像干涸的鲜血,凑近一闻还有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餐桌上的一只银盘边缘,有一个微小的清晰的齿痕;从这处齿痕看去,那些狼吞虎咽的食客的眼睛正在贪婪的盯着画布前的他。
他后退半步,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发现一切如常。
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很饿,疾步走到一旁的餐桌前,手里拿着前些天吃剩的汉堡就往嘴里塞,可是不够,始终不够,他还是很饿。
在喝下一大杯清水后,蒋越突然回过头看向那幅被他细心呵护的画作,也不管自己的嘴角流淌的水渍,也不管自己的手上粘上了油渍,他裂开嘴角笑了笑,他终于知道那幅画还差什么了。
他颤抖着拿起画笔,蘸上鲜红的颜料快速在画上添加了一个人形轮廓,就在这时,画中那个嘴角有污渍的食客朝他看了过来,露出一个极度满足的笑容。
五个月后,小安再次小心翼翼喊着蒋越的名字进入了房间推开了画室门,奇怪的是,蒋越并不在,沉闷的空间里游荡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
蒋越的手机放在一旁的画架上,仔细一看,上面蒙了一层薄薄的灰。
等了好大一会儿,见蒋越还是没有回来,小安走上前仔细看了看这幅油画,晃得她眯了眯眼,这幅画的色彩全是暖色调,太扎眼了。
可也不知怎的,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小安感到了一阵强烈的饿感,奇怪,明明来这里前才吃了零食!
她又走近了一点,这一看,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触摸画中的人物,只是刚摸到画,她像是大梦初醒般弹开了手,画布的质感不像是亚麻材料,潮湿、有弹性、还带有一点温热,很像皮肤。
她也不等蒋越了,咔嚓两下将油画拍好就小跑出了这间房子,坐在车里往后看时,这间房子似乎也有了画作的朦胧边缘。
出乎意料的是,这幅画刚上传到网页就有很多人争着抢着要,但最后那幅画作究竟花落谁家,小安也不知道,那次后,小安收到了一笔赔偿金,自此,她再也没有见过蒋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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