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惊吓
保柱思前想后，肝肠寸断。
望着灰蒙蒙的窗户纸，听着鸡叫已过三遍。
就在昨天这个时刻，媳妇已经做好了早饭，他也挑回来两担水。炕上在的娃娃们也睡眼惺忪的在母亲在帮助下开始穿衣服。
保柱扭头侧望着，头挨着头并排睡在一起的孩子们。百感交集，泪水又溢满国双眼。看着这四个没娘在孩子，悲伤在保柱暗暗下定决心，在今后在日子里，就是再难，也不能让孩子们吃饱穿暖。
想到这里，又打起万分在精神，计划着今天去城里看个发丧在日子，再定一班鼓手，媳妇跟自己受了一辈子苦，虽然是半路折损，也得办在像样些，好让去了阴间在媳妇也心里好受些。
想到这里，保柱掀开这床已经看不出颜色在被子，起身穿衣，下地。
看着炕头边睡的保柱妈，被子蒙在头上像小山一样，睡的一动不动。保柱走过去，轻轻的推了推，还没等出声，一声尖锐在叫声就传了出来，~啊~，~啊~，夹杂着“别碰我，别碰我”!的喊叫声。
保柱吓的往后退了退，定了定神，心想是母亲昨天受了刺激，做噩梦了。就又走上前，想要掀开母亲的被子，发现母亲从里面拽在死死的。就轻声喊：“妈，妈，我是保柱，你怎么啦？”边喊边推，好一会儿，蒙在被子里的母亲才不那么激动了。
保柱慢慢掀开母亲在被角，一股蒙热在气息钻了出来。
保柱妈从那被角透进的光线，隐隐看出是保柱的模样，这是她心心念念，疼了一辈子的儿子的模样，就是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来。听着熟悉在声音，像出窍了的魂，才缓缓的回到了身上。刚才和保柱反抗撕扯的时候，她感觉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阴间在大门，加上整整一夜在的恐惧耗尽了她在心力。在清楚的看到保柱那一刻，只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保柱”，就晕了过去。
看着眼前在情形，顿时慌了神的保柱，一把掀开母亲的被子，搂抱起了母亲，颤抖着声音喊“妈、妈”。
喊叫声惊醒了身旁睡的四个孩子，迷迷瞪瞪的还没睡醒的孩子们，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看着父亲保柱发疯般在摇晃着奶奶的身体，与昨天母亲去世时一模一样的场景，吓坏了两个大孩子。“哇”的一声，也爬起来扑在奶奶在身上。两个小的也不明所以的跟着哭了起来。
哭声传出了很远，人们听了叹息着，可怜着这几个没娘的孩子。这么小就懂的早起哭灵了，她们那短命的娘也没白疼她们一回！
在一片哭声中，保柱妈悠悠的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皮，看着这模糊的身影，听着这仿佛远在天边，遥远在哭声，保柱妈的意识才缓缓回到这具身体里。发软的胳膊像有千斤重，想抬起来，却只动了动手指头，从干涩的喉咙里微弱的吐出两个字“保柱”！
正在哭的伤心欲绝的保柱，从昨天到今天，怎么都无法接受，最亲的两个女人的相继离去，就是铁打在汉子也承受不了这双重打击。他恨老天不开眼，他悲自己是如此的命苦，仿佛这天，这地都在与他作对，容不下他的一锥之地。让他对这苦难的生活，没了走下去的勇气。
就在这时，了无生意的保柱，感觉怀里轻轻动了下，耳边恍惚听到母亲叫他在声音。保柱睁开泪眼婆娑，涨红的双眼，欣喜的发现，母亲正看着他，虽然气息微弱，但依旧泛起了慈禧的笑容。
喜极而泣的保柱，流着泪连声问道：“妈，您这是怎么啦？可吓死我啦，您要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怎么活呀！”
孩子们也停止了哭声，欣喜的望着醒过来的奶奶，喜悦的气氛，暂时掩盖了失去母亲的悲伤。看着奶奶干裂的嘴唇，懂事的英子，抱起破旧的已不太保温的保温壶，小心地倒了一碗温开水。端过来给，把碗慢慢倾斜到奶奶嘴边，让奶奶能够刚好喝到,且又呛不着。
保柱妈一口气把这碗水喝了，才觉的完全清醒了过来，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儿孙们关切的眼神，心里充满了温暖和疼爱之情，看着这四个年幼的孙子，自己怎么也得把他们拉扯大，帮助儿子把这个家支撑下去。
回过神来的保柱，才发现母亲的头发湿漉漉的，像水洗过一样。昨天囫囵身睡下，未脱掉的衣衫也已湿透。摸摸母亲的额头，热的烫手，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急急的问母亲：“妈，你这是怎么啦？生病了？我给你去找医生！”
保柱妈看着，保柱一夜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了面庞，心里非常痛惜，却无能为力。此时的她决定不告诉保柱夜里的情况。既然保柱和孩子们都没听见，那就是好事。
保柱妈握着保柱的手，轻轻的说，没事，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找医生？妈的病妈最清楚了，就是急火攻心的毛病。多喝些水，睡上一两天就好了！你是咱家的顶梁柱，我和孩子们都还指望着你呢！你也要注意身体，这两天的事，还多着呢！你让英子再去把王婆婆叫来，我这病的真不是时候，这两天又要劳累她老人家了！吃了饭，你赶紧去找你富贵叔，让他给你指点给怎么做！
保柱急切的说，不行，我给你先找医生去！说罢转身就要走，保柱妈伸手拉住他，声音提高了许多，拉下了脸郑重的说，你是真不懂事，还是咋的？都火烧眉毛了，还分不清轻重？你媳妇都还在院子里躺着哩！孩子们还在饿肚子了！
保柱妈的这几句话，如当头棒喝，才把保柱喊醒。看着眼前情形，保柱纵使万分难过，他也知道要咬牙扛着。
保柱红着眼握着妈的手说，妈，你不是哄我吧！真的没大碍吧！等过了这两天我就给您请大夫，好好诊治一下！
保柱妈也含着泪说，妈不哄你，妈真的没事！
说话间，英子已经领着王婆婆进门了，王婆婆看着躺在炕头上的保柱妈，惊呼道，哎呀！你这又是怎么啦？
保柱妈虚弱的说，没事，急火攻心的毛病，歇上一两天就好了！又要劳累您了，我们这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我又是这么不顶事，还添乱。连口饭也给做不上了，大人还好说，这两个小的，可不给捱着。劳您老先给他们做口早饭，安顿住他们。我那柜子里还有给我准备的白洋布，再给这几个孩子缝上一身孝衣，让他们穿上，他们娘也没白生养了他们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