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时间

攸之进入了一迷雾森林,看见一二十一二岁模样的青年男子,正向她这边跑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鲜血从他用右手捂着的左肩上,流了下来,染红了他白色西装。“他应该就是丰王子吧”,攸之跟上丰的步伐,继续寻找答案。

丰突然看见前方有一小木屋,方才疲惫的他,立刻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加快脚步奔向小木屋。小木屋的门是虚掩的,他敲了敲门,忍着肩上的疼痛,咬着牙,用尽力气喊道:“请问,有人在吗?”没人回应。

他再次敲门,“有人在吗?我不小心受伤了,需要一些帮助。”还是没人回应。

“有人吗?”他轻轻地推开门,“我进来了,就待一会,就走。”仍然没有人回应,他看了看,木屋里有一张方形的木桌,一竹椅,一张单人的小木床。还有一用支架架起来的锅,锅里还在咕噜噜地煮着,飘出蘑菇的香味。这几天一直疲于奔命,他都没好好地吃过什么东西,现在他才感受到胃的生疼。他慢慢地响锅旁移动,看了看四周,“对不起,我已经好几天都没吃过什么东西了,请原谅我吃一点你的食物。”他用旁边的木碗盛了一碗热汤,慢慢地喝了下去。汤有些粘稠,淡淡的盐味。现在他的胃暖和了,疼痛缓解了些。他将自己的西服脱了下来,把里面白衬衫的左肩袖轻轻地脱了下来。在刚才一场激烈的打斗中,他的左肩不小心被对方的刀给砍到。伤口不算深,但还是流了些血。他记得自己儿童时,在一次与好友打闹中也是被利器损伤,当时一牧羊人曾用过草木灰给自己止血。他看了看眼前的火堆,抓起旁边的灰往自己的左肩上的伤口抹。

小木屋的主人还没有回来,他吃了点锅里的蘑菇,而后靠在竹椅上睡着了。

梦中有人在不停地摇晃着他的胳膊,让他醒了过来。

“你是谁?”一个年龄大概20岁左右的女孩正死死地盯着他。眼前的女孩着包身皮甲,绿色小短裙,头上以发辫捆绑,并插有一些羽毛装饰。

他有些懵,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你是这房子的主人吗?”

“嗯,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女孩用手中的长长的一头削的尖尖的木棍直对着他的胸口。

“我.....”他举起双手,忙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进你家的...”

“嗯?”女孩紧锁眉头,将木棍上移抵着他的喉咙。

“我绝没有恶意......”

“你的肩上是怎么回事?”

“我...不小心被森林里的熊给抓伤了。”

“嗯。”

“看你的穿着打扮,不像是这附近村里的人。”女孩上下打量着他。

“对。”他点点头。

女孩再次看了看他,后退了几步,放下手中的木棍。

丰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而后解下了自己手腕上的表,双手将它递给女孩,“嗯...谢谢姑娘的招待。现在我身上没有其他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有这表还是有些价值的,就用他来支付我刚才的停留费吧。”

女孩拿过他的手表,看了看。“这表确实值些钱,但我不能收。”她将手表放在他的手上,“看你受了伤,人还老实,能帮到你也不错。”

他再次将手表递给女孩,“这份恩情实在是太重了,不可用金钱衡量。所以,希望你能收下这份我的感激之情。”

“好吧。”

“谢谢你,打扰了。”丰向女孩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拿起地上的西装,正准备离开。

“现在比较天色比较晚了,你现在出去恐怕又会被熊袭击。你还是等明天再离开吧。”

“我是能在这待一晚?”

“对,帮人帮到底,你今晚先在我待一宿,明天天亮再走。”

“谢谢,谢谢你。”丰又向女孩鞠了几躬。

女孩转身走向一屋角,抱了几捆干草出来,“今晚你就睡阁楼上吧,这些干草是我昨天晒好的,帮你铺一铺。”

“好的,谢谢你。”丰跟着女孩上了阁楼。阁楼的屋顶上有一部分是透明的,正好对着床的位置。难道这是用于看星星的,丰有些迷惑地看着屋顶。

“床铺好了。”

“麻烦你了。”

“你的肩膀怎么样了?”

“没有开始那么痛了。”

“对了,我懂一点医术,对身体表层的伤还是有效的。需要让我帮你看看吗?”

“如能减轻些疼痛,再好不过了,只是劳烦你了。”

女孩转过身,在阁楼里找出一小箱子。“现在请你闭上眼睛。”女孩打开小箱子,取出几个装着亮闪闪的东西的瓶子。

“这是......”

“闭上!”女孩的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好,好。”丰闭上眼睛,只觉肩上有一些凉凉的东西在流动,而后开始有些发痒。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肩上的伤口已经愈合。

“你动一下,还痛不?”

丰动了动肩膀,刚才的疼痛感全无。他有些惊讶,问道:“真的没有任何的痛感了,姑娘你是怎么做到的?”

“好了就好了,不要问多余的。”

“对不起,是我多嘴了。真的很感谢你的救助,现在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了。”

“最好的报答是,你明天早上快快离开,不要与任何人讲今天发生的事。”

“好。”丰点点头。

“对了,姑娘,该如何称呼于你?”

“嗯?”女孩眉头再次紧锁,瞪着他。

“对不起,”他挠了挠耳腮,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叫丰。”

“好了,休息吧。”女孩冷冷地说,随后走下了楼梯。

攸之静静地在一旁看着,“看来这个女孩就是王子心病的根源了。”她再次向前走去,一燃着熊熊大火的画面出现。“这不是那个小木屋吗?怎么着火了?”

画面中,女孩正拼命地奔向小木屋。“丰-----”女孩大声地喊道“丰----你在哪?”女孩在屋里寻找着。在一角落,看见丰躺在地上。女孩跑过去,使劲地摇着他:“丰,你醒醒!醒醒!”他感受到一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他。但他的头实在是太沉了,太沉了。可能是喝了那杯女王给的酒吧。呵呵,他冷笑道,看来,她还是不愿原谅我。我是要死了吗?他朦胧的视线里,那个与自己相处不到一个月的女孩正一遍一遍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原来这世上还有人担心着我啊。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整个人沉了下去。好冷。

画面突然转向另一个情景,“这不是王宫吗”。攸之有些疑惑。

“母上,这是我未来的妻子,伊书。”一身穿华丽的绸缎宫廷服的男子正向坐在高高王座上的一戴着用宝石镶嵌的金色皇冠的女王介绍站在自己身边的着森绿色长裙的女孩。女王淡淡地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回道:“嗯。”

“母上,我后天就举办婚礼。希望您能到场。”

“后天?”

“对,后天。”

“不行!”

“儿臣我已经决定好了,后天就与伊书结婚。”男子目光坚定地看着女王,手紧紧地握着伊书。“结婚以后,儿臣会与伊书一起离开王宫。”

画面突然暗了,传出一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丰王子?”攸之惊诧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此时的丰穿着白色礼服,正抱着身着白色婚纱的伊万,跪在地上痛哭。而一把短刃正插在伊万的腹部。他用手轻轻地摸着伊书的脸,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这个时针...就要断...断...了,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不会的,不会的。”丰紧紧搂着伊书,“你不要走---不要走----”

他突然想起什么,“你等我,我去取你的药。”他正准备离开,伊万抓住了他,轻轻说:“我骗你的,那药不行。”

“不可能!前几次你不是用那药救回了我吗?”

“是...但它就是我时间的终点。”伊万看着自己腹上的短刃微笑着说。

“不可能,我要试试。”

伊万摇摇头,“别走,就这样陪我一会。我真的好累。”

“行。”丰搂着她的肩膀,把脸紧挨着她的额头。

“你要听...那无弦..之曲...?”

“不,我不要,我只要你回来。”

“让我最后一次弹给...你...听,就你...一个...人,好吗?”

“好,好,好”丰啜泣道,伸出手。

伊书缓缓用手指在他的掌心拨弹着,一个个音符从他的手掌心飞出,脑海里闪现出那些他们往日欢笑的片段。昨日伊书清脆的笑声还在耳旁。

“丰,这裙子真漂亮啊。”“明天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了。”

他眼框里的泪水终于蹦不住了,从眼角溢出,滑落下脸颊。

“只有你...能...听见这...无弦之乐,”她抬头看着丰,笑道:“谢...谢..你..能懂。”

画面一转,攸之突然发现自己身处一黑暗的房间里。门“吱嘎”一声地打开了,全身血淋淋的丰被拖进来。“啊-----”房间突然亮了起来,墙的四壁发出燥热的白光。攸之也被刺眼的光晃的眼睛有些不舒服。她看见丰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全身绻在一起,汗水大滴大滴地从他的额头上冒出。房间里的白光越来越炙热,他的嘴唇开始发白,身体颤抖着。

“这不是只有犯人才会有的惩罚吗?”攸之更疑惑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白光渐渐消散,一阵阵冷流袭来。丰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吼,“我还活着!”

现在他的口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身体疼痛地厉害。耳旁还回响着不久前,与人厮杀的叫喊声。

“伊书。”他呼唤道。

“很好。”攸之这才发现房间里有一扇窗户,女王在外旁观了这一切。攸之不紧心底一凉。她看了看手中的钟表,“时间差不多了。”

“攸之,怎么样了?”流怡看见攸之醒来,问道。

“大概知道王子的症结所在了。”

“什么?”

“一个字,情。”

“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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