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的那几张脸,我亲眼见过,一直在变来变去。每变一次,就让我们的胃子和肚皮痛苦几年。这不是众口难调,而是人心歹毒。
第一张脸瘦削略长最善良,专为教师做饭;我们常思念;第二张国字脸,专为学生将生米煮成熟饭,方正不可欺;第三张脸肥胖,一看就知道赚大了;第四张脸白皙娇好却劳累;第五张脸尖嘴猴腮猴机灵;第六张脸矮挫穷心又贼,第七张脸看似白富美,实则心地狠!损公肥私不说,还经常敲碗击盆耍脾气,让我们几个顾客颇觉吃人饭受狗气!
撇开西方政治不说,单看西方商业运营思想“顾客是上帝”就知道人家为什么赚钱,为什么越做越红火。肯德基、麦当劳就是红遍全球的两个典型实例。至于在中国出现了“麦当劳、肯德基”事件,我觉得这与他们的管理有关,更与在中国境地有关。经过危机公关,人家的好也不是吹的,小小事件,瑕不掩瑜,反而让中国媒体为其做了免费广告,美誉度照常,知名度更高。 你看,随便在中国境内的任何一个大中城市,麦肯的生意不是照样如日中天?而我们中国的餐饮服务业,我不能小看,但是拘于见识短浅,确实找不到可以自豪的。
所以,我们也不难理解我们的食堂为什么做得这么糟糕。国富民穷是事实,地沟油上餐桌是事实,垃圾食品泛滥是事实,黑心老板 为了赚钱,坑害祖国的花朵,——少年儿童,造成严重的营养不良,更是事实!
学生时代,为了更好的生活,我拼搏过,而成年后,才感到生活的多么的艰辛,一年不如一年!刚参加工作,来到育才,有个专门的食堂,20平米左右,青瓦屋顶,全校六七百中小学生。由于办学条件差,远离城镇,买卖极不方便。所以学校配备了瘦削脸工人给教师做饭,好安心工作;另外配备了一名国字脸工人为学生“蒸饭 ”。
在两位工人的辛勤劳动下,我们师生的教学生活井然有序。生活费用也很便宜。老师们只需平摊生活费用,一顿三四元,吃得很油香、饱足。学生呢,自己带菜或买校外几个附近的老人做的菜,两三角一份。生活过得清苦平淡很快乐,没有人说高矮。 后来由于县上政策英明,不知道为何要搞个离岗待退,好几位同事就离岗领工资了,他们到很乐意,瘦削脸师傅也在其中。
就这样,学校没有人给老师做饭了,只有一个工人,叫他一个人做饭,活儿太多,干不过来,也不大公平。所以我们学校的后勤出现了困难。还好上级英明,想了个法子,把学校食堂承包出去。之后,我们的生活便开始走下坡路了。既然承包出去了,有谁愿意为你这些无钱无权的平凡教师做饭呢?女老师吃不下食堂,纷纷抄起锅儿为自己的生活调味,我们男的几乎不愿意自己做饭,就只有委屈肚皮,咬紧牙关,把饭菜往嘴里塞!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我们的肚子饿着,饿着上课,老板的腰包鼓了胀了,孩子的脸小了、瘦了!老板机灵,研究小孩,投其所好,爱什么卖什么,从不管什么是垃圾食品,也从不管什么是危险玩具,有钱赚就卖。跟着学校的管理,尤其是食品垃圾袋多如牛毛,人家出了承包费,疯狂卖,学校不敢也不能更不会禁止学生吃零食。这从根本上玷污了我们的教育,也是一个极大地讽刺!或许很多学生家长或学生都以为老师从中有利可图,其实天知道我们当老师的是有苦难言啊!要为人家的生意着想,要为卫生管理费尽心血!我们是没有任何一点好处,累得像猴跳上跳下,每周开会还有被横加指责,有苦不敢言也无处言!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煎熬着!说高尚点,我们是把时间节约起来,用在了教学上。为山村教育而吃苦!
这种苦的根源,除了因为地方偏僻,还因为有利益熏心,更因为独家垄断经营 ,无法形成竞争,最后就是学校成了酿成这种苦的隐形推手!教育部门三番五次、三声五令的下达指令一定要保证农村贫困住校学生的营养补给,可是......唉,春风不度玉门关啊!
终于后来猴机灵 看到了“校内经营”的甜头,收入稳定,稳赚,学生的弱势消费群体,根本没有辨别能力,在他的“热心熏陶下”,他用实际行动,公然反对学校的后勤管理,不仅获得了老师们的默许,更赢得了学生的亲睐。所以学校出现了两家食堂,两个小卖部的“竞争局面”。承包者无利可图,怨声载道,退出承包队列。猴机灵趁机接替了承包的空位。
我们以为这下好了,老师或许能够吃饱饭了,因为他曾经也是吃过食堂的啊!谁知事与愿违,承包换汤不换药,学校出钱做好一切设施,花钱让他们做生意,水费电费维修会,学校极其慷慨全都承担了。我们老师呢?苦不堪言,得不偿失! 就连校长也无法管理猴机灵。我们亲眼见到校长每天带着老干妈来下饭!
这就悬了,我们搞不懂其中的猫腻和无奈 !
猴机灵两夫妻人手少 ,后来请了个农村妇女打工,700元一个月,工资太少,活不轻松,终于没有干多久。猴机灵看到食堂利润低,于是只做小卖部,把食堂转租给“矮矬穷”.。这个“矮矬穷”原本的个散户,摊上这个生意,更是变本加厉的坑蒙消费者,一个学期就没有卖过一次回锅肉,就连土豆都挑最小个的买,从不削皮。我是吃过苦的人,也吃得苦。但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这个吃不下,也就吃不饱,吃不饱也就无力可使!
我退出了食堂吃饭行列!心里觉得对不住老板,尽管我们出了钱,但是别人毕竟 为我们做饭那么久。
我是会做饭的,在这方面完全有能力照顾好自己,只是课时多,一周30节左右,一个人做饭,没有时间,也不方便买菜。 但我还是买了锅碗瓢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到是吃饱了,看到学生挨饿、营养不良,于心不忍啊!想叫个别成绩好的学生跟我一起吃饭呢,又怕得罪老板,更担心惹领导不开心,总之,好人难当!
只有到了周末,老板不开火,我才可以放心地叫个别学生吃饭,我炒的干煸土豆丝他们最爱吃,说他们长到十多岁,出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土豆丝。那是我上学时在饭馆里吃到两面黄的土豆丝,觉得好吃,回家自己学着做的。
生活就这么清苦,却常常被自己感动着!因为我们坚持着,尽管领导们永远不满意我们做的工作, 但是我们从没有懈怠过,我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两年后,由于物价上涨,学校上调承包费为8000每年, 不言而喻,利润从哪里来?猴机灵觉得没有做头了,退出。该由原来的肥胖脸继续做。刚开学,我们忙得不可开交,只好先吃食堂,肥胖脸这下变聪明了,他把我们几个吃食堂的老师照顾得很到位,中午饭不赚老师的钱,晚饭大家一起吃,增添一两个菜,就这样我们确实得到了实惠,为了更轻松方便地工作,我们几个就又在食堂吃饭了。有我们在,学生也就少说闲话的。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而后我们也没有少帮忙过,帮着搬货呀,指挥卫生啊......给学生做思想工作啊,说了些现实的,也说了些言不由衷的话。
肥胖脸本身喜欢弄吃的,还出去 学习探讨过厨艺,他知道怎样把生意做长久。就这样又经验了6年,直到2012年,学校初中被拆除,没有住校生了,生意不景气,利润甚微,他退出承包。就由现在的“白富美”接替承包。这个白富美真的不是个东西,我早就想扇她几耳光了。但是我忍了,人家教师怎能动粗呢?
这个白富美,其实是个房奴,原来生活在乡下,应该深知农民的苦楚,应该懂得疼爱农村孩子才对!可是遗憾的是,她被房奴身份压得透不过气来,想要尽快摆脱目前身份而成为体面的城里人,使劲、拼命而又不知廉耻的敛财,成天哭丧着脸,从来就没把顾客当成上帝,我敢肯定她把我们师生当成她的钱奴了!最毒妇人心,在她身上我算是见识了!
就这样,食堂的脸在不停地变换着,每况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