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体面

在过去的年岁里,袁荣一直是个爱体面的人。那怕是上了年纪,他也会尽力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再出门。此刻他如同往日般,仿佛未曾离去,只是在熟睡。

袁荣被推出来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亲人朋友都肃静起来。看着那个沉睡过去的面容,开始静静地悼念,细碎的啜泣声时不时从人群中传出。但大家集体保持着默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袁荣活了八十多岁,具体的年岁他自己早已记不清了。如果按照身份证上的日期,他走在了八十八岁。可他在年轻时总说自己当年报年龄时少报了一年,那他应该算八十九岁了。这么多年过去,他具体的年龄早已无法查证,不过他这应该算喜丧。

这是袁荣第一次出门没收拾好自己,三天前的早上,小孙子袁立发现爷爷头一次在早晨没有按时起床。他匆匆跑到爷爷房间,却发现怎么也不能叫醒爷爷。家里人一阵兵荒马乱后,医院告知他们,老爷子自然去世了。

为了让老爷子走的体面,家里人选择了高级丧葬套餐。袁荣从医院出来后,直接被送到了殡仪馆,一个在郊区的复古建筑物里。

原本古典的气息给这个建筑增添了一份阴冷,袁荣被停放在第三号冰柜里。

按照他生前的遗愿,入殓师在净手哀悼后,给袁荣换上了他最爱的那套衣服。淡妆的脸庞,修建整齐的指甲,和特意打理过的头发,袁荣仿佛恢复往日的气色。

到场的亲人朋友,依次向前挨个向他诉说告别的话语。

“爸,您放心,儿子已经长大了。我们俩弟兄会永远团结一心,您在路上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们担心。”这是大儿子。

“爸,这次您穿的依旧很体面,我们选的都是您喜欢的,您放心。”这是小儿子。

“爸,您放心,孙子辈都会有出息的。立立还说以后要像您一样,成为一个有作为的人。”这是小儿媳妇。

“爷爷,我想您了。见到奶奶的话,告诉她一声,我也很想她。”这是小孙子袁立。

“老爷子,结婚生子你比我早,有孙子你也比我早,这回你又抢在我的前面了。”这是老朋友。

……

大家说的尽是宽慰的话,都知道老爷子走的没有痛苦,活到这一把岁数着实也不易,是喜丧。哪怕心里再有不舍,也不愿老爷子走的不放心。

在告别仪式完后,主持人宣布火化仪式开始。火化是袁荣自己的选择,他选择回到故乡的海边,那个从小生长的地方。

在场的所有人在主持人的带领下默哀一分钟后,大儿子作为这个大家庭的代表,发表了最后的致词,哀悼了他们亲爱的父亲。

回顾完袁荣的一生,大家怀着悲喜交加的心情进行了最后的瞻仰,并向着他的遗体三鞠躬。

在众人的目光中,袁荣缓缓的被推向火化炉,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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