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六的中午,接到了弟弟的语音电话,他说:“伯公…伯公,去世了”。愣住了,不敢置信,心,咯噔咯噔的跳着。连忙打电话给爸爸,“伯公,百岁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沉默,“什么时候的事?伯公最近身体怎么样?”我假装镇定地问,其实我知道,自己问这一句话,已经太迟太迟了。“早上十一点多,最近身体不太好,想带他去看医生,他又不肯去。”“我要回去吗?”“不用了,也赶不回来了……”我挂了电话,自己陷入了沉思里。
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伯公的身影,最近见到伯公还是去年的农历12月30日,因为回去过年,才去看了看伯公。伯公,一个孤寡老人,驼着背,弓着腰,安静地坐在一个小桌子旁,背对着我们,正在吃饭。他用的碗是一个依然用了多年的碗,我已忘记碗的样子,只是依稀记得那碗很老了,和伯公一样老了。我喊了一声:“伯公……”他听见声音,缓慢地转过身子,侧着头,看着我。我知道的,他一定在想,这孩子是哪个孙儿。看着伯公,我眼眶发酸,于是自报家门。“伯公,我是媚。”“哦,是媚啊,你也知道,伯公老了,眼也花了,现在你们过来看我,我也认不清你们谁是谁了,你们要告诉我,我才知道。”接着又说道“媚啊,你怎么还是不长个?”我笑眯眯地答道“已经过了长个子的年纪了。”他和我说完话,又赚转身接着吃饭了,他拿着老碗,动作缓慢地夹着菜,在送入口中。那时新年隔夜就到了,但伯公却还吃着隔夜饭,连菜都是隔夜的了。“伯公,这菜怎么还吃啊?”“没事没事,我一个人,就不讲究那么多了。”当时,我和伯公扯着家常,聊了几句,就和嫂子离开了伯公家。
从我有记忆开始,伯公的背就是驼的,他时常弯着腰干活。伯公一生未成家,对我们来说,他就是我们的爷爷。小时候,每逢县里“开市”,他都会去逛逛,然后给我们带很多好吃的回来。那时候我们总喜欢围着他转。伯公是个老酒迷,每天都要小酌一杯米酒,每逢饭点,他就会拿个小木板当托盘,就着花生米,喝着小酒。伯公那时候的牙齿就已经掉光了,他每次都会把假牙放在老屋子门前的铁盆里洗,每到这时候,我们都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伯公。伯公还是个幼稚鬼,有一次,爷爷在吃饭,伯公在洗衣服,不知道为什么,他俩拌起嘴来了,说着说着还打起架了,伯公当时把洗衣服的泡沫胡了爷爷一脸,当时还是奶奶劝的架呢。每到新年,伯公都会为我们准备一个五元红包(小时候是五元,长大了是十元,工作之后是二十元),无论我们在不在家过年,他都会想办法转交给我们……
而今,他八十多岁了,他老了,他走了,他永远地离开了我,离开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