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回来已有了些时日,过年在家终日睡至日上三竿方起,落得个逍遥自在。然而随着开学日期以一种咄咄逼人的态势逼近,我攥着摊开还没写几页的实习报告,陷入了沉思。
大抵是在学校的日子里生活总是安排得紧凑一些,便签纸上写满了每天的计划,手机app里总是亮着的考试倒计时和清单……实习报告本应是每日工作后记录,奈何贪玩而又懒惰,便一拖再拖直至今日。回到家就惫懒起来,嚷嚷着要搞一搞学习,摊开了本子便四处搜寻着笔,于是乎,找笔似乎变成了第一要务,待得找到时,日子已恍惚过去了大半。自嘲地笑笑,不由得想起来胡适先生的日记:
7月4日
新开这本日记,也为了督促自己下个学期多下些苦功。先要读完手边的莎士比亚的《亨利八世》。
7月13日
打牌。
7月14日
打牌。
7月15日
打牌。
7月16日
胡适之啊胡适之!你怎么能如此堕落!先前订下的学习计划你都忘了吗?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7月17日 打牌。
7月18日
打牌。
看来胡博士也贪玩呀。
本想针对自控能力薄弱一事自我反省一番,脑海里却蓦地闪出一个词来“关山难越”。
“关山难越”一词我是很熟悉的,王勃《滕王阁序》写到“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然而我想起这个词,却并非此意。因周末要起早赶去华科上课,路途遥远,堵车时有发生,不免有些忿忿,恰逢华科坐落于关山口,戏称为“关山难越”再恰当不过了。比起王勃立功无门,岁月易逝的感伤倒是少了些深沉的厚重,多了些无奈的揶揄。
历史上确有“关山”一山,以险峻难越闻名。关山,古称陇山,又曰陇坻、陇坂、陇首。陇山有道,称陇坻大坂道,俗云陇山道。《太平御览•地部十五•陇山条》载:“天水有大坂,名陇山……其坂九回,上者七日乃越。”是历史上有名的难越之山,古人到此,多有哀叹,王维《陇头吟》:“长安少年游侠客,夜上戍楼看太白。陇头明月迥临关,陇上行人夜吹笛。关西老将不胜愁,驻马听之双泪流。”杜甫叹:“满目悲生事,因人作远游。迟回渡陇怯,浩荡及关愁。水落鱼龙夜,山空乌鼠秋”。
而如今科技进步,交通发达,关山之险确已征服,关山不再那么难越了……关山真的不难越了?我以为不然,“关山”早已扎根于心底,变成了“及时行乐,懈怠荒废,惫懒无为”等一切消极思想的代名词。“关山”由望而生畏、难以逾越的险山走进了寻常人心,成为更难以逾越的天堑。难越的是关山,更是我们自己的内心……
“你们为什么要去登珠穆朗玛?”美国《纽约时报》记者问英国登山家乔治·马洛里。
“因为山在那里。”
是啊,“关山”就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等着去攀登去翻越,翻完一座又是一座,到底有多少呢?我想应该是数不清了,沉溺于翻越一座座“关山”,人生最好的模样大抵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