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事,了犹未了、终以不了了之

世上事,了犹未了、终以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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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是“他乡”

有了梦便需要风雨兼程,距离渴望的憧憬会渐行渐近,直至近在咫尺。可真实的境况是你像是飘在天上的风筝,地面上有一些人几只手扯着一根线,就那样拉扯着。你若是飞得太远太高,他们就会难以瞥见,就会忐忑不安,当不安的情绪开始真切地萌芽时,阻力就会粉墨登场。

你的悲欢离合需要在他们面前一览无余,你的奋发图强需要在他们视线中迂回曲折,一切才会显得理所应当。

当然了,对于小青年来说,不知所在何处的远方,空蒙的难以猜测的隔阂,只得沉默着,驻足于原地,身陷囹圄,无可奈何之际,在悄悄寻找一些突破口,还很细微。裤子裆口裂开了缝隙,得一针针对位置的扎进去,一线线地过,收线,合紧,密集了,缝隙自然就失踪了,取而代之。

春节将临,刘羽凡陷入了另一种窘境之中,最终疲于抗争,决定了去相亲。让他头疼的所谓“人生大事”!初入青年之岁,陆续展开和直面一些相匹配于所处年龄的事,随着一个人年岁的增长,一同增加的无法规避的成人之事。

随着陈云霞所在工厂假日伊始,三人驱使两车回家乡,又一次被大包小包塞满。这一年又一年,人们年年都要把很多东西带回去,却又有很多东西被带回来,来来往往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今非昔比,一些特别的感触无可抗拒地在减少。

年中时,刘齐安趁着新车搞活动给儿子购置了一辆香槟色轿车,像一个弧线优美的金黄大面包,乍一看就很可口的样子。刘羽凡开着新买的车,他的手紧握着来自父母最关切的爱,他想起了小学的时候,他有一次得了全年级第一,抱着一个大瓷盆,那一天看到父母的满脸笑容,他心中无比自豪。如今到了成家的年纪,这次是刘齐安把一辆新车的钥匙放在了他的手心,刘羽凡同样看到了父母的满脸笑容,他心中虽同样欣喜,却也满是愧疚,他明白,车和房子都是父母挣的,关于个人经济上的独立,他还差得太远。

刘羽凡表面上满是喜色,内里的他在迷失所能争取的方向感,真实的越发显得分外重要。当他的所有身心像高山突然涌下的汹涌急流一个猛子直怼入小溪道,为了长大,变得太过激进时,他虽然也在沉思着靠近着未知,也在慢慢遗失着曾经。

刘齐安开着老掉牙的边边角角都有掉漆的面包车,往昔这辆车一直是他心灵中最神圣的载体,而现在这个载体在老去,在被淡忘中,爬上眼角的细纹也挣扎也彷徨。

两车都塞满了生活所需品,出发了。今年他们回家乡有些早,腊月二十二日就回马头镇了。北刘楼,一座处处透露着粗陋的小村庄,这里少有楼房,一处处独居一隅的小院落,怡然自得坐落在或宽或窄,泥路胡同旁。尖尖的房顶,一边一支青砖烟囱凸兀在那里;一边望去似是垂天一角,一缕缕炊烟袅袅,风中如蒲公英般散乱飘忽的行踪,慢悠悠地忽然消散。

主道方正地延伸到村口的水泥大路,村人们三三两两并肩地走走停停与路过的熟人常要唠上几句,才会心满意足地走回家中小院。这天一个扛着锄头下地的老汉,路过老友家门庭外的大路,一个从外地回来不多时的中年男人坐在自家门旁半圆石凳上,吸着细烟,朗声招呼道:

“嘿,老李,下地去啊,这大清早的,你那几亩花生地,咋样啦?”

骨瘦如柴的李老汉立马停住了脚步,看向身穿老式西服的中年男人,淳朴笑着回道:“是老张啊,好久不见,地里庄稼长势不错,就是杂草长得也快,没事时要去拔拔,不然心里总感到像被放进了一块石子,膈应人,总不得劲。咱这闲不住的庄稼人还得指靠地里有个好收成,来年好卖粮食给上大学的娃娃交学费嘞。”

说到这,李老汉那黑糙糙的面庞浮现浅浅的愁容,像煤块的棱角,暗影下是浅黑的线条;也像是浅黄的玉米皮,细而不显的条条纹路,布满了两腮的面积。那些无言的情绪都藏在笑着的眼底深处,心明眼亮的刘羽凡深刻明白,孩子快毕业了,男娃子得相亲。这环境加上如今时代所趋,女少男多,彩礼逐年递长;如今李老汉夫妻俩早已负担不起,家境也常是入不敷出。不知如何是好,他也只得看一步走一步,走一步探一步,他们只得如此暂无他法。

中年男人放下二郎腿,右手夹着燃了一半的细烟,轻轻地放在右腿膝盖上,说:

“哎,我家的那个更不用说,整天的糟心事,二儿子还好自个在外面谈了女朋友,算是情投意合。老大没个正型,学历也是平平,难啊!真是愁人……”说罢,张先生把烟蒂送到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在鼻间浓烟一层又一层掩藏下那双耷下的眼角,黯然的眸光里亦是藏满了涩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都难着嘞,随娃娃们自己倒腾世事去吧,我们都年纪大了,搞不懂他们小年轻的想法哩,慢慢也都看得开了,随他们自己去披沙拣金。”

李老汉说完,自顾自地迈着大步走了过去,他现在只想打理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那些杂七杂八的烦心事都被他的锄头锄进地里去了,他让它们和泥草一块去松散。张先生看着李老汉苍老却坚挺着的背影,默不作声地随着他走远。

张先生再次低头深吸了一口烟蒂,烟雾迷蒙着他的眼光,突然的他被呛得剧烈咳嗽了几下,直至火头烧到了烟蒂处,烫得他应激之下,松开了手指,烟头打着转“嗒”一声,落在地上后滚了好几圈。

只见他鼻尖冒着颓淡的烟气,悠悠然,徐徐飘散开去,中年男人陷入了沉思,看了看地上的余烬,烟雾中不再那么清晰的烟蒂。仿佛他看到躺平的自身,摇了摇头起身背着腰叹了口气,往自家院内走去。

“有家在,一切都在!生意也都在,不至于茫然自失,其他都顺其自然吧,事情上,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大计较。”

“加减”的人生

这一家人子前脚到家门,后脚几个媒婆陆续闻声而动,登门了。进村和回村就那条南北大路,见到同村人免不了寒暄。不多时,一传十,村里人都会知道这家人回来了。媒婆都热衷给回乡的城里人家说亲,村里的女孩人家也都热乎这样的,对眼了,结了婚,以后就可以在城里生活。

沉寂许久的院落多了些嘈杂的人声,把窗边尘埃都不知震落了多少。

相亲俗称见面。相门户、面试、对演法,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些人的门落相亲不看外表,更多的是考虑门当户对或工作能力、职业对等,诸多事上细细考察。验证着对方职业或社会地位是否相似或相当、说话是否通顺、顺眼、般配。相亲之时,多由自发的或婚介、媒体、人力资源部门、亲戚家族、媒人联系牵线,双方见面议亲。历代相亲的形式大同小异。

旧时男女当事人并不见,而由父母长亲包办。部分是在集上、庙会上男女进行所谓的“会面”。男女双方各由媒人或父母带到集会上。放到现代,社会相亲在年轻人群体认知里,是扩展自身交际圈,给双方一个相互认识的途径。

刘家村的相亲习俗,男方去看女方要带上糖果和烟,媒婆邀媒婆都得先给上两盒烟,基本上都是为了烟来的。引着你东奔西走去看附近庄里登记在他们本子上,一些人家里单身的女孩。

若是两个年轻人,两情相悦,两厢情愿,便是可行定亲之事,喜结连理。谈好了,媒婆也可顺带得到不少好处费。

为了利益中间人常是不管不顾,利益链不可避免滋生着贪得无厌的人心,就像多脚章鱼把触手伸及四面八方,他们在中间稳当当地收个盆满钵满。合不合适都会先斩后奏——带着双方会个面。小伙子要看到那个姑娘往往中间会卡着多个媒婆。

“中介”信息十分到位,一人一条信息,一组合就是一条姻缘线,一对对要见的男女生。当然一些庄里因为女生数量少得可怜,所以都是男方排着队在女方家会面,走马观花在造就的婚姻,便和那采花似的,有的人采了一朵花养鲜活了,更加显得娇艳欲滴;有的人采了一朵花养枯萎了,两者都萎靡耷拉的,夹杂着共存的哲学。内外“加减法”由内而外的凡事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与人相处很重要。

刘羽凡已经半年多没开车了,不过他的技术感尚可,不紧不慢跟在父亲开着的面包车后面,白色的面包在风中稳重地前行,笔直或拐弯都是坚定的扎实在地面上,一如刘齐安那不慌不忙,不偏不倚的处世心态,前路一直顺顺当当。

说到开车有的人喜欢急加速急停,感受着一种感官上高速度的刺激,完美精准的掌控感。就像老人与海,书中老人与大海,老人的本体是脆弱的,但是他的精神内核让他掌握了本身不可能的强大毅力造就的力量,成就了不可思议的事迹。

现实中,我们想把握住的超常感觉太多了,但也在被更多私心杂念吞噬着,我们都只是被事物包裹的人,顺随着、突破着、安稳消磨着。不过一切目的不就是为了远行吗?!哪怕大鱼再拉扯着他的船,哪怕暴风骤雨再对他和船肆意蹂躏。他都始终以自身坚韧不拔的勇气,直视着前行的路,像个战士一样,紧盯着自己的对手,不到最终时刻,他就绝不放弃。

在红绿灯前,刘齐安常是驱车临近了,车速也还不慢,红灯跟前来个急停。有两点坏处,一毁刹车片,二让坐在车内的人不舒服,易晕车。车不好了,人当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因为你在它的“肚子”内,它很煎熬,里面的你总是要体验体验它的一部分感受。至少,也得小小难受一番,才对等的理所当然。所以都好才是好。也如同那人生诸多事件中,时而需要急速,时而需要迟缓的是是非非的轨道上,拐弯抹角,都得提前预测合理加减速很重要!

你得让他人感官上和车长久运行上过得去,不至于显得你自私自利才是。虽然都在下意识急刹车体验着速度骤降带来的身心紧迫感,以为在后面司机看来你那刻的刺激、潇洒和老司机的灵敏度。但打破思维定义的常规,一起都很愉悦和安稳的好,不是更加让人欢乐吗。

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人与物双赢的前提,一定是多向的感官和维度流转后,来进行的合理考量,这样才是准确的。

经年过后,木屋门面,更添驳杂,泛黄脱落的墙面蜿蜒的裂痕逐年递增,爬满了各处墙角。大门前多了段下水道,一条隔开土路的径直存在,灰白分开了同路的灰黄,一切在变得面目全非,在腐朽的事物在缩减曾经。门外沟洼处蛰伏着诸多枯草,刘羽凡眼中不禁幻想到了春夏盛装时,院内幽幽的绿海荡漾。大门内外草长莺飞,外面的小土坡猫狗翻滚玩闹,高低皆有勃勃生机的起伏的浪涛一般,让人心在曾经的幻象里静静地徜徉。

院内破开石泥地面呈现出的条条裂缝,看吧,绿芽们的力量多么坚定不移,突破了厚实的障壁的束缚,回归的磅礴汪洋般的生命力,那是薄薄一层坚硬的平面无法完成地窒缚。自然的小可爱,它们就那样迎着暖曦的光,一年年,不知疲倦地归来。风吹雨打日晒的四季之礼,厚实的石泥渐渐变得稀碎,而绿色的生机更新换代无穷无尽,总会年复一年突破着旧,重生着。

岁雨和岁心

“抬起并推开了生锈下垂的铁门,直角的三分之一面积足以侧身而入,进了院落。入目处是满院荒凉,那些枯寂的植被,似曾相识的是它们那以往的绿动曾覆盖过的一隅之地。轻踩过碎石嶙峋,抚过坑坑洼洼的污垢墙面,时光在吞噬所有,无休止的蹉跎着消磨着事物与人心。

一路前去寻觅过往新颖的气息,鸡棚处残余的也仅是一些杂物,那个早已被填平的土坑曾经差点吞噬了一个幼小的生命体。

在一个寻常雨天,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那遍及水线的雨天之下,为了一个好奇点,无所顾忌,接近着一场未知。一只拟人的母鸡在咕咕叫了一阵后,蹑手蹑脚般走开了,留下了一只新生蛋。堂屋檐下张望许久,大雨迷濛的天色。母鸡产蛋的过程看得模模糊糊,心底惊奇于那在造就生命的神奇过程,保持着目不转睛。

巴金曾说,‘我爱人生,所以我愿像一个狂信者那样投身到生命的海里’,亦复如是。我爱未知的事物,好奇且有趣的总是让我不由自主着迷其中。于是乎,在趣然心性的驱使下,顶雨跑至檐下,取到椭圆之物,捧抵手心,细细度量。

然心满意足而正兴归回之意,不料途中脚底忽滑了一下,跌入了坑。生死挣扎不过十几分钟,却深感已度数年之久,可以说差点溺死在粪坑内。如今想来莞尔一笑之间,却是一场幼嫩生命之险,要敬畏无边的自然之界。如此普通甚至简极事物,却轻易就可收下生之所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事物的两极性有时非常明显。

一段让人啼笑皆非的少时之忆,却惊起现身满是冷汗。生命有时惊喜,有时困厄。棉花糖的表象中,藏着荆棘式的尖刺。一不小心,跌入“坑”内,说不定就是“深渊”。但又不得不说,人生一途,皆是探索中成型的在超越形式主义的意识和实体化,这是思想和事物皆需要的共同进化。

童年的这事固然可怖,假若重来仍然会如此行之吧。东屋灶房门不严实地虚掩着,一边也已低垂,需要轻抬方可来回推弄,里面蛛网罗布物品上尽染埃尘。推门而入浊气纷纷扬扬,填满了所有空洞,西屋陈列物品,寥寥无几,本是储物间,却不知放上何物。里屋仅剩一张塑料编制的网制铁床,破洞遍布横生无涯,其他显得可有可无。当把回忆摆上,一角一落,都不缺席,眼前会是多么童真盎然的光景,满当当的物品,目光才会不那么乏善可陈。人有了学识,才不至于轻易流向庸俗之地。

北堂屋,屋里基本物品一应俱全,却都像是长途跋涉的旅行者,外表上同样的沾染着一层层尘意,拿着钥匙打开这扇门时,似推开了一段段尘封的画面。望着过往年少的痕迹,那些嬉笑和调皮的气息,像是墙角板面上残存的童画,一样样清晰地描下的一笔一划,如今都被岁月一笔一划收了回去,仅留下浅浅的痕迹,童趣与沉寂都是冗长的变浅的记忆线。

老锁是厚实且沉重的,这个硬家伙再大脾气的人也丝毫对其发不起火来,因为你无法撼动它一丝表面,砸在地上也是你需要修修补补的裂缝。所以你得供着它长长久久,这样它才能守护地更加卖力些呢。因为槽道里有深黄色锈迹已经渗透到了内部的多数面积,一把把大大的钥匙,一次次用大力方才扭开,一次次吧嗒锁芯碰撞的清脆响声。声线拉扯着从前,一面又一面是不再年少的以往和更加久远的从前。

拉开紧扣的下垂铁片上下来回转动着往右一拉,铁圈槽内布满了锈迹,像被人稀稀拉拉地点上的浅黄墨水,爬满了乱麻似的线条,杂乱无章,却也有迹可循。费些气力才能摇动着拉动它,长长的铁棒横着四个铁圆环相托。两扇家门闭合的牢固与否,皆在于它们是否串联得当。打开和闭合也得看它们的。如同一家四口托着“家”的重量,右面的两环是父母,他们是坚定不移的守护者,也是他们小家的创始者,始终托举着闩门的铁棒。左面两环是子女,当门闭合时,它们才有了用处。当门打开时,它们空立在那里,被动的等待。直到他们有了新的小家,成为合格的成人。一排吊环坚实地缀在两扇门面上,下面还有一个可以扣住的大铁环。

当推开了深红的有点糟旧的木门,上下早已褪去颜色,内部木料也全已黢黑,看看宽厚的侧面,一片片像是正待脱落的黑色羽毛,摇摇欲坠,风来了,止不住的曳动。两扇门已经树立堂前二十多载,寒夜和孤寂的冷风洒满风霜的不断翻滚过去的一番番年轮。它们是永远立于原地的守护者,不离不弃,恒久不变,它们更像是文明的‘信仰者’,传承一种态度。

推门而入,一阵旋转的飞尘慢慢落于掉漆的桌面、暗黄的茶具、粗陋的被单,一分一秒留下的泥尘,等着一年年有人来掀开的厚重回首。缅怀岁月的人啊,翻过人生的一座座高大的山峦,艰难险阻不在话下,一层层年华的面容,一重重爱的回声,一面面厚薄的衣褥,一遍遍新与旧在交替和更迭的心灵进程,长大与老去。”

少时好,一生光景妙然

半下午,毗邻而居的刘帅一家听见了动静都出来了。刘帅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拍了拍刘羽凡的臂膀,捏了捏,说:

“一年不见,羽凡啊,你长高了不少,这体格真是壮实。”

“那是,年前就出去打拼了,也是年底才回来,辛辛肯肯一年,肌肉都出来啦。”

“四叔好,四婶好。”刘帅咧着嘴开心地笑着,说着看向刘羽凡父母,打招呼道。

“好,都好,小帅啊,你们啥时候回来的。”

刘齐安同样热心地打着招呼,看向正走过来的何梅和两个孩子,接着说:

“两个孩子都长高了不少,可以到处跑了。”说着,他的眼底尽是祥和。

刘帅笑容满面地说:“是啊,孩子都是抻开了长个头,年年一个大变样。我们啊,今年回来的稍早些,好多天了,羊毛衫销售不太好,卖家太多,竞争力大。”

“你们今年比之往年回来的早了不少。”

罗小梅带着俩孩子姗姗来迟地走到了门外,笑盈盈地温声说着。

“也没有太早,因为今年放假早了几天,想着市里也没什么事,就提前回来吧。”陈玉霞拿起大布包袱,身子侧向一边卖力地掂着往里屋走。罗小梅上前托起后面一角,跟着边走边说:“哦,这样啊,往年都得晚个几天才能见到你们回来。”

“今年在老家需要做的事情较多,早回来提前安排上,凡事不至于汲汲忙忙。”

说着她的目光闪烁着浮现和交杂着众多思绪,陈云霞的心事,一直都在儿子身上。

隔壁高屋建瓴的新式四合院,相比于这家旧庭院,已是数十年的跨度。两娃高了许多,刘羽凡一时没认出来,原先都只到他大腿高度,现在都长到他腰部高度,他用两手夹着小男孩的胳肢窝捧举起来,费了一番大劲,感慨着,心说:新一代人在长大,在大人掌心的重量也在变得有分量了,他们的身体里也装进了对这个世间去思索的个人思维方式。就像一群青草,每一叶都有自己微偏的朝向,诚然未经世故而天真烂漫,童言无忌,有些也是足以发人深思,一点点在萌芽的童年人世界。

刘羽凡深切地感触于眼前光景,娃娃时期长得快变化也大,一年一个模子。孩子们倒不认生一一对着他鞠躬一声叔叔好,张口便来。他也低头回应着,掏出两张十块的纸币,一人塞给了一张,让他们买糖吃,他摸着两人的小脑袋,毛茸茸的头发,似蓬勃生机的草儿,边边角角总有支楞起来的。热闹的夜章欢快的人心,冷清了一年的空空宅院,渐渐焕发着它本是应有尽有的活力,声声不息有了各种回响。

房间大致整理后,刘羽凡抬脚便跑出了门,和孩子们玩闹去了。他那长不大的心总有自身所热忱的与青春相连接的,那些心思像是一只只蚱蜢,在他的眼前横七竖八的蹦蹦跳跳。刘羽凡沉默地站在大门外路中央,左顾右盼之际他寻访着少年时期走过的痕迹,发现尽数相同,只不过墙面上新添了划痕,颜色亦变深沉了,失去了光滑的颜面。刘帅家中瓷砖贴附的白墙,处处透露着崭新貌,罗梅正在院里一件件地搓洗衣物,一番揉搓后,一件件像是皱巴巴的旧报纸,当清水在其上冲击和游荡之后,也才恢复了平整和清新的原貌。

刘羽凡进到里屋和孩子们一起观看电视里新出的动画片,不禁忆起‘余忆童稚时,能张目对日’的岁月,他感慨良多。看看眼前念念往日,颇多回忆萦绕于他的心间。一条在长大的单行道每个人都在走好自身的位置,或阔或窄,全是一种种选择在落定眉目。现在青春传递到新一代孩童了。刘羽凡希望侄子能比他出众,德才兼备,能冲出他在那个位置时的旧态,位置一直都在,蜕变和新颖的是人的心思。

孩子们的眼界,这些电视里最单调的,已经足够带他们的心灵骋怀游目,去遨游和认知地构建一个小世界的面貌。而奋斗的青年人应是豁目开襟,放眼世界潮流之动向,在人文的大浪潮之中,吐故纳新,继往开来,而非井蛙醯鸡,固步自封,以至于流浪在世俗之间,蹉跎终老。

在刘玉出嫁前,他俩在家闲来无聊时,便会跑去玩闹,和孩子们轻易打成一片,人多之处,姐弟俩总能和乐融融地玩到一起,两者在家时,也总能轻易扭打到一起,仅仅只是为了抢一个小东西。谁都想据为己有,但东西仅此一个,于是乎,分歧立马就产生了。‘把所谓的分配看做事物的本质并重点放在它上面,那也是根本的错误的’。把那个东西的感觉放得太大,难以抗拒,那带来的问题,这个东西的价值可能并不值得。孩子的气恼,风一样的来得快——声势浩大,去得也快——悄无声息,心思多是轻盈的,只要无关各自心地的挫败,便无大碍。

现在这个房间少了一个身影,刘玉出嫁了住到了别庄,少了个人少了与刘羽凡的一份争论。就像春天少下了场春雨,俗话说‘春雨贵如油’,少得那不仅仅是场雨,那是芽儿茁壮成长的底气。他的心里也少了份青春依存的光景。

第二天刘羽凡驱车带着家人去赶早市,置办年货,大锅灶开封在即,红色的土砖垒成的灶台板正面相,凹凸的边边角角,最上面一圈是白净的瓷砖红火上加添的白净,热火的“大碗”需要一圈纯净来环绕,让整体氛围不至过于放大和偏执,不然多是黑与红的画面,多激烈、多压抑。

“这大锅真是麻烦,还得常捡柴火,存作烧饭菜的薪柴,不知为何大人们总是乐此不疲地用它做饭,明明可以用气灶,这样的火说来就来,还没有那么多的滚滚浓烟,对空气做出了多大贡献啊!真是百思不解。”

刘羽凡很多次想开门见山向母亲请教,但每每话到嘴边,便偃旗息鼓,大人们去做的事情自有他们的道理,他只是听从地行使着他们的想法,大同小异作为眼前事。

“拾弄并启用大锅是因为它若是长久不用就会被岁月加速腐蚀,从而烂洞了,常用则可大大延长其使用寿命。你看啊,那乌龟虽然游得慢,却贵在持之以恒地跋涉,寻得一方广袤和安然的水域,百年对于它们也只是半生罢了。用大锅准备各种年货也方便得多,用它做饭菜受热更均匀,吃起来更添回味无穷。当然最重要一点是较省钱啊,用天然气的话花着钱呢,过日子要懂开源节流,家里人都能克勤克俭,日子定然恒昌,家给人足。而且你看啊,外面那么多秋收后留下的废弃秸秆,不烧火做饭久而久之就自然怄烂了,多浪费。”

有一次刘羽凡起火做饭时,还是不禁脱口而出,向母亲发问了。陈云霞谆谆教导地给儿子条分缕析地解释了一通。陈云霞无论遇到何事何问题,总能有条不紊地与人接谈,且说得话通透明了。旁人眼中,她保持着知性温黁的身心,生活是学无止境的,她也一直秉持着好学不倦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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