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gly

Ugly,是我一个初中好朋友的外号,我不知道周围的同学是什么时候这样叫他的,但是我见大家都这样叫他,我也便跟着这样叫他了。说实话,ugly并不丑,只是嘴唇有点厚,但是并不影响他整体的样子,不过现在回想起他那厚嘴唇吃火锅的样子,满嘴的油腻,确实有点好笑。

我是一个转校生,我初二转入了当时的学校。我想象着可以在这个市内数一数二的中学崭露头角,凭着我在以前初一所在的学校的优异成绩。的确,当时的我是很骄傲的,我并不觉得我比这些学校里的所谓天之娇子差多少。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我认识了ugly,同样,他也是从区县进的这所学校,和我不同的是他从初一就在了。我们有很多相同点,同样的心高气傲,同样的桀骜不驯,当然,还有同样的与世隔绝。

每个周末因为我们离家太远,我们都选择了留校。偌大的一个学校就剩我们这些留校生,因为我和他所在的班级不同,所以周末我们最大的谈资就是抱怨班上的一切。作业太多,老师管得太严,周末还不能出校等等,我们抱怨所有,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在其他同学坐进父母的豪车回家的时候,我们望着月亮,努力抬起头聊着我们所能聊的一切,借此来驱散孤独和恐惧。对于ugly,他要这样过三年,有时候他的妈妈会来看他,给他带来牛奶和几口袋零食,以至于他自己的寝室桌子上装不下了只能放一部分在我那里,但是每次他妈妈来的时候,他会显得特别不耐烦,似乎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驱逐着他妈妈叫她走。我当时是很不理解的,因为那两年除了家长会我妈妈来过,其余时间都是我一个人。

现在我大抵了解了他当时的心情。

周末的晚上,有时候我会和他去操场散步,沐浴在漫天的星光中肆无忌惮的聊着自己的未来,自己的梦想。现在想起那画面,两个傻不伶仃的孩子在漆黑的操场上,伴着星星,聊着梦想,兴起之处还会手舞足蹈,唾沫横飞,不禁哑然。我记得他当时给我说他的梦想就是统一全世界,做全世界唯一的王,我没有反驳他。当时的我还沉浸在玄幻小说的世界里,梦想着自己就是那天选之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醒掌天下事醉卧美人膝。我们一起构想出了一个属于小说里的世界,主角就是我们自己。

记得有个周末的晚上,我在寝室醉生梦死的看着小说。听见他急促的敲门声,知道了他们寝室来了一只老鼠,叫我去帮忙。

作为他整个初中唯一的朋友,我答应了。

不过那只老鼠是真的大啊,7、8年过去了我至今没有见过比那只老鼠大的。我们两个小屁孩就一人拿着一个扫把,在寝室里捣鼓了很久,那只老鼠或许被我们捣鼓得有点烦,决心出来和我们正面碰撞。原以为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没想到是碾压。Ugly在老鼠出现的一瞬间就像一只发情的猴子一样,满脸通红迅速的爬上了他的床,留我一个人在地板上和这只巨无霸老鼠对峙,我和这只老鼠大眼瞪小眼,毫无疑问我败下阵来。最终这只老鼠被宿管阿姨,赶进了下水道。寝室老鼠风波就这样结束了。

后来上了高中,我们在同一个学校不同的班级。我依然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世界不能自已,网吧成了我的第二个家。成绩也一落千丈,在每天的自我安慰中,在电脑屏幕前想象着自己有多快乐。再一次遇见ugly是在高三,他真是一点没变,当然我也是。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和我一样,无神空洞,喜悦这种情感第一次在我高中生活以来出现在我心底。记得当时他似乎和我班上的一个同学起了争执,他争得面红耳赤,在一声声的“ugly”中败下阵来,在满眼希冀中向我求助,而我为了给班上同学一个好印象。

抛弃了他。

他那时候的眼神,我现在还很难忘记,我现在也不好去解释什么。只记得最后的最后,高三冲刺阶段,我已经放弃了挣扎每天在逃课,每天在上网中度过,ugly听说骚扰女同学,以精神失常为由被他父母带去进行心理治疗,高考自然也没法参加了。

和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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