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孩子们最盼的是过年,因为过年可以穿新衣、放鞭炮,还可以从长辈们手中接过那盼望了许久,带着无限憧憬的压岁钱。
穷村穷家,艰难的生活光景,总在过年时有了改观。当和睦的一家坐在一起,享受一年辛苦换来的这最最喜庆日子时,生活又变得那么美好。穿新衣、放鞭炮、挣压岁钱所营造的这种气氛,在孩童世界里,成了最好的奖励与安慰,也成为了像我一样的农村孩子一生当中最最有年味的记忆。甜蜜的气氛,长辈们的关怀,这成长的幸福滋味至今难以忘怀。
大年夜,相约去给长辈们拜年挣压岁钱就成了我们这一伙穷孩子们的主要乐事。
邻居小伙伴的家是首去的,她家那位严肃的老爷爷,偶尔我们玩的声音大了点,也会提高嗓子去训斥一顿。然而,大年夜里,当我们去向他及他的家人拜年挣压岁钱时,他就变得十分可爱又可亲了。
我们一群小孩子排成队伍,由他家门里站到门外,推搡着一个胆大的孩子站到队伍的最前面。
“拜年来啦!海生爷爷”集体这么一吆喝,就算是把年给拜了。之后的事情就很有戏剧性了,孩子们嬉笑着一个接一个走到老人跟前,主动地把头上的新帽子脱下来,且侧脸将一只小耳朵朝向老人,静静的等着,屏息而立着。老人将早以准备好的一张崭新一毛钱纸币轻轻地在那孩子耳朵上拉拉,用一只手亲切地摸一下那孩子新剃的光脑袋,说:“好小子,爷爷给你一张割耳朵票票。”
收到一毛压岁钱的孩子乖乖地站到了一边,去收获海生奶奶的水果糖与核桃、柿饼之类的“细吃喝(好吃的)”。接下来的孩子早迫不切待的将能挣到一毛压岁钱的耳朵伸了过去,纸币又一次拉过,割痛了耳朵的孩子也只是咧了咧嘴。
通常这样的一个大年夜,我们每个孩子总会挣到这样一毛一毛的压岁钱好几块,满满的收获感呀!
一毛压岁钱,这少之又少的一毛压岁钱!它完美地构筑了童年时代的我对大年夜永恒记忆。一毛钱压岁钱象征了长辈对晚辈的祝福、希望与激励。使寒冷的大年夜变得那么热烈温暖,物质上贫困的山里娃变得那么精神富有。
长大后,大人们就不再给我们“割耳朵票票”了。当我开始给儿子压岁钱的时候,父亲突然笑着问我说“也给我和你妈些压岁钱吧,我们也喜庆喜庆。”
我知道,父亲也很想再回到他的童年时代。
可惜,现在的孩子们也不会感受到一毛压岁钱的疼痛与喜悦并存之感,这叫我好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