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中午,我骑车去张庄赶完集,顺路来到连接两个乡的沥青公路一侧,在西斜耀眼的夏阳下,见到靠路右侧一个毛驴拉着破架子向东独行,车上坐着卖鼠药的盲人老铁,他是我多年在集上做生意的老邻居。
这时,他怀里紧抱装药的纸箱子,身挎钱袋子,最让人惊诧的是,他的头不停地一仰一合,很显然,他在打盹,而且只有他一人在车上坐。这太危险了。
我想上前帮他,向他大声吆喝:“老铁哥,老铁哥,你别傻睡啦,当心驴把你拉路沟里!”任我喊破嗓子,他仍无半点反应,他该睡还睡,毛驴该咋走还咋走,我心急万分,想横穿马路拉住毛驴车停下,可我就是迈不动脚步。——谁知,这是在做梦,当时一急,就醒了过来。
只见卧室内黑咕隆咚,又听到脚头妻子的轻轻打鼾声!
经这一惊,我睡意全无,不由自主想起了盲人老铁和他妻子的往事,像演电影一样在脑中闪现。
一、老铁瞎眼的传说
老铁瞎眼有两个说法。
一个说法是——老铁订过亲之后,临结婚之前中秋节前,老铁去对象家走新亲戚,下午未婚妻在送老铁的路上,二人难舍难分,见一片槐树林,实际上是一片坟地,双双就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他们当时是二十三四的大龄男女,互相通过热辣的眼神看出,都有尝禁果之意,二人借着一个坟头,就干了羞羞之事。没多久,老铁的眼睛忽然间就看不见了,他找神婆看,说冲撞了死者,家人和他烧香拜佛好多次,也没见好转,后来就彻底看不见了。
第二个说法是——他有一天去生产队干活,给棉花施肥浇氨水出的事。那天下午,他负责放桶内氨水给干活的人。当时,桶内足有五百斤氨水,氨水出口在桶后边下方。他给掂小桶的施肥者放了一遍,没人需要了,他须把出口旋紧拧严才行。可由于桶内压力太大,他又没经验,又没带风镜保护,他没旋好盖子,一股氨水直冲进他眼中,辣得他哭爹叫娘,他又不敢放手,等一旁有经验的人帮助拧好盖子,他才心急火燎地跑往河中去清洗。可由于时间耽搁太久,又加上氨水刺激性太大,晚上眼睛肿得如桃子,晚上去医院又冲洗了一次,拿了几瓶眼药膏点涂了几天,肿是消了,眼却看不见了。
从此以后,他眼睛总是骨碌碌看人,却无神无光,成了十足的瞪眼瞎。
这一劫,成了他终生的痛!
二、倒卖牲畜
土地承包后,老铁失去了生产队的照顾,夫妻二人种起了自己的几亩责任田。头一年,收入明显低于邻居。可老铁不服输,要堤内损失堤外补,他做起了倒卖牲畜的买卖。
一入冬,他每天都由妻子牵扯着上周围的牲口市场去做买卖。因为他是半路瞎,对牲畜的好坏是有固有印象的。他靠着摸牲畜牙齿,知道牲畜几岁,摸牲畜脊背,四肢,头脑,就知道牲畜的肥瘦和高矮长短。由于他好学爱动脑,在买卖上还算半个内行。由于他没眼待侯,不用说,他不如明眼人赚钱。
他干了一冬一春,收效甚微,他就想到改行,思索着干稳妥而常年事,又适合残疾人干的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