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2016年)11月某天,记在日记上是:“雨后,道路泥泞,天空放晴,有日光如金光,一扫前几日阴郁,遇一卖盆栽的老翁,老翁脚蹬雨靴,头缠白毛巾,腰杆挺直,推一两轮车,上前观望,其百合、玫瑰盛开艳丽,不知何故,独觉仙人掌可爱,付数钱,抱盆而去。”
我不曾喜欢过仙人掌,抱在怀中一直在打量,这费我一顿午饭钱买来的仙人掌――高不过二十厘米、墨绿色、有如绒毛般柔软的刺。我喜欢玫瑰、喜欢百合,一个艳丽,一个素且纯洁,但两者与仙人掌放一起时,我却选择了后者,不得解,大概是因为在冬天,知道花开不长吧。
当时正住一楼,暖气最先热起来的一层,装着仙人掌的白花盆,就放在紧靠暖气片的窗台上,老汉将仙人掌交于我时,曾叮嘱一月不必浇水。记不得叮嘱室友没有,但两三月(我)不曾浇过水是有的。置在窗台上就一直没动过了――除了搬宿舍。
整个冬天,窗台上是不缺绿景的,与光秃秃的泡桐作对此,宿舍里简直像春天了,不济也算得上入秋时节。芦荟君与仙人掌比邻而居着,芦荟与仙人掌给口水、给点阳光就能活得很滋润不同,芦荟君是娇弱的,正午阳光正好的时候可以放在窗台上沐浴阳光,其余时刻都是挨着暖气片放,水也不能断――太能喝了。冬时,吃着饭望着窗台上的绿景,感怀一下人生,又想一想单身的凄凉的话,心底或许湿湿的。
2016年算得上在同一宿舍楼里颠沛流离了,从二楼搬到一楼又一楼最东侧搬到最西侧,复搬回二楼,近几日又要搬去四楼了……仙人掌也从一个个窗台上留下它墨绿的踪迹,芦荟君熬不住隆冬,自断其最肥厚的叶,其余也都末端有泛黄的痕迹,叶懒懒散散的伏在花盆边缘,看样子熬不住了。反观仙人掌,不曾留意,它还长了一小截,不过它还是过着时有水喝的日子。
到了17年伊始,仙人掌上有一侧枝竟要横着分展出去,与母体不同这一分支有翡翠般的绿,生机勃勃的,简直像是寄生在母体身上般。但这一侧枝极为突兀的破坏了,整体的美观,又极不合适的碰着了一位有轻微强迫症的主人。于是手起刀落,这一翡翠般剔透的分枝被切了下来。找花盆,挖土,掺上剩下的花肥,而那拇指般粗细的一截,根据某度攻略,在太阳下晒了一天,然后被埋进了土里,浇水,该干嘛干嘛去,完。随后,仙人掌多了个儿子,像上帝从亚当身上抽出一根肋骨造出了夏娃,不过人家的是老婆,仙人掌的是儿子。
整个冬日终于过去后,窗台上仅剩下了仙人掌和它儿子,芦荟君(终究挺过来了),还有一盆据说是牡丹,但种了花种却一直没开花,连发芽都没有的一盆土(算得上是未闻花名了)。仙人掌的刺变硬了,有时候它躲在窗帘后边,室友拿杯子时,突得惊叫、被刺痛,就向我控诉“xx,你丫仙人掌还要不要了!改天揣被窝!让它陪着你?”我就给它挪一下,顺便浇个水,后来依旧有人扎刺,但仙人掌从未挪过了。
五月中旬,匆匆考完试,课程也变得无关紧要时,决意去南京打工了,走之前给仙人掌是否浇水过都忘记了。六月、七月夏魔王肆虐,工作尚辛苦,每日下班后,吃饭睡觉,再上班,竟挤不出时间看一个电影,也没周六周末可言,但还是工作两个月余。八月,又游历浙江、青岛,闲下来吹了吹空调,又要开学了。
九月,跨进校门,才想起自己有株仙人掌这回事,心中焦急起来,抱着被褥,拎着行李箱小跑到公寓,上楼时记得撞到一同学,匆匆道歉,摸口袋找钥匙,不得,翻来行李箱,拉开背包终于在夹层里找到,开开门,冲到阳台,拉开窗帘,没见着,焦急但心终于落下。仙人掌如何抗旱,也不能在夏魔王肆虐的六月、七月、八月一口水都不得,生存下去,何况这还是个营养不良的。又找了一番,仙人掌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了,足足矮了四五厘米,刺显得更锋利,看着有些干瘪,但它还是活下来了。
整个夏天芦荟君跟门卫老大爷吹空调、听曲、看新闻联播,仙人掌和它儿子苦巴巴的等着有人能给口水,但他们都还在,今年冬天窗台又是一道绿景,这就很好了。
文/泫地心;图/逍遥公子;
稿源:协和繁星文学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