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漫晨城,遗留一缕光。
一场秋雨,就多增一袭寒意,连空气里也平添了一份淡淡的萧瑟。夏漫和晨城并排倚靠在江边的护栏上,面朝平铺了殷红夕阳的江面,秋风拂过,荡起满面层层叠叠的涟漪,像丢了满江的红宝石钻戒,秋意阑珊。
“我,是小三吗?”夏漫问的很小声,却很坚决。眼睛一直注目着江的尽头,披肩头发在风中任意起伏。
……
01/
今年初春,夏漫和艺明迎来了他们的爱情长跑第二年,不同的是他们没有庆祝,也没有浪漫,代替本该情侣间甜蜜罗曼史的竟是无尽头的沉默。
虽然同城却隔了两个小时的车程,不见面平静如死水,一见面连空气都是尴尬的味道。这天,艺明还是低头道歉了。
“小漫,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我……惯着你,宠着你,唯独怕你离开。”艺明抱着夏漫,紧紧的。
“我知道你在乎我,可是……”夏漫不知不觉竟然不忍心开口了,眼眶瞬间红红的。
他们和好了,只是夏漫和艺明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们之间有一层纸的距离。为了去除疑虑,第二天夏漫拉着闺蜜去路边的算命摊很认真的打了一卦。
“今年夏天,会有一个很爱你的人出现。”算命先生神秘兮兮的摆弄着夏漫打出的铜钱卦。
“是艺明吗?”
“天机不可泄露,有缘人有缘就会相会。”
仍然一知半解的夏漫只好无奈的付了钱,回家的路上一直灌输给自己“艺明是爱我的”这样的安心汤药。
日子依旧平淡着,像没有加盐的饭菜,夏漫仍旧积极上进的工作着,在这方面越来越得心应手。可是艺明还是一如既往的踏步,原封不动还甘于平淡。他们的交流少之又少,沟通没了可以互动的话题,沉默有时候胜过言语。
终究,这层纸还是被夏漫捅破了。
“我们,分手吧,我不想整天这样……生活,很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如此这般……或许你说的对,爱情还是要考量三观的。我爱你,可是……或许我一辈子就是这样了。恩,分吧……”艺明头也没回,走出咖啡屋。
回到家的夏漫静坐了几秒,她没想到离别来的这么突然如此迅速,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先是呜咽而后嚎啕大哭。对于夏漫来说她明知道他们没有一样的生活态度没有同样的价值观,但是他爱她,夏漫就想心存侥幸改变他,到头来徒劳无功。
夏漫利索的徒手扎起马尾,来到小区公园,跑步来驱散所有的不快所有的记忆,一圈两圈……一直跑,眼泪在脸上汪洋恣意。第二天起床上班才发现昨天晚上双脚被人字拖勒出了疤。
02/
失了一场爱情,但是不可失去生活,日复一日的工作,日复一日的不回着晨城的消息。晨城一直关注着夏漫的所有动态,变着法的问候,说白了就是搭讪。春天已近末尾,夏天如期而至,夏漫打开那一堆消息,随手打了一句“哦”。于是把挤压许久的琐事都唠叨给了晨城,抱怨、不公、压力、畅想……一吐为快之后总有如释重负之感。一倾诉就是整整一个晚上,有时候自己也心疼自己的毅力,心疼自己还是个女孩子。
晨城一字一句的倾听着,没想到不善言谈的自己却跟夏漫聊了那么久那么多。
“我想见见你,夏漫。”
初夏下午的阳光暖而不炙热,懒懒的洒在夏漫和晨城面前散发着香味的牛排上。晨城和夏漫想象的一样言谈颇有素质,但是不够绅士。
“电视剧里不是男士都要为女士切好牛排的吗?不是要为女士倒饮料的吗?”夏漫心里这样想着,看着只为自己服务的晨城恨恨的切着面前很难切的牛排。
“果然偶像剧都是骗人的。”夏漫心里嘀咕着。
“那个,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饮料,所以不想自作主张,不过很高兴认识你。”晨城终于开口了。
“哦,没事,反正我们只是朋友。”夏漫低头塞一块牛排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从此,晨城就闯进了夏漫到处可见的生活。上下班他总会按时来接夏漫,夏漫觉得朋友之间如此麻烦似乎有点不礼貌,也有点频繁。
第一次第二次晨城出现在她家楼下时,夏漫便各种堂而惶之的理由拒绝着,比如公司太远了费油,路上还有事不方便,等同事一起上班同事很墨迹你等不上……
各种理由的背后只因晨城大自己五岁,即使他早已和女朋友分手,她还不会考虑和比自己大的人恋爱。可是晨城的耐心对夏漫的贴心在意连夏漫也惊讶。
为了排遣压力带来的不快也为了敬前一段恋情,夏漫支身一人来到附近酒吧,看着迎宾的一个个浓妆艳抹,旗袍着身,低头看看自己,卡通吊带背心,人字拖。
“唉,算了吧。”听着里面的喧闹夏漫转身要离开。
“夏漫!”
夏漫巡着喊声,对面车里坐着的好像是晨城。
“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不要进这种酒吧。”晨城把车开近,下了车边开车边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03/
晨城带着夏漫来到了一家设计别致的清吧,满墙都是情侣写下的甜言蜜语还有哥们之间的豪言壮语,以及形形色色的每个人的愿望,满墙色彩斑斓的大大小小的字。屋顶是各种颜色的酒瓶形状吊灯,参差不齐。木色的桌椅,有高有低,对面还有一把看似破旧的吉他和一个用木架支起的麦。
这一次夏漫和晨城面对面聊了好久,桌上的酒瓶渐渐多了,清吧的人越来越少,歌手的声音越来越缓渐渐悠扬。街上的喇叭声稀疏了好多,晨城把夏漫送到楼下,看着她进了楼道才开车离开。躺在床上的夏漫看着手机里和晨城的第一张合照,莫名的温暖又心安,照片中他们比看谁的面部更扭曲,这是他们边喝酒边吹牛时照下的一张搞怪照。
每场相遇,每个要遇见的人都是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看似漫不经心却最动情,不紧不慢,不温不火,不急不燥。晨城对夏漫来说就是对的时间对的人。
自然而然他们在一起了,上下班接送比之前多了一个顺理成章。他们有了很多的第一次,在夏漫休息的时候晨城带她周边城市一日游,有空的时候接夏漫上下班,带她去吃各种好吃的。有时候夏漫使少女性子,总是说他不懂浪漫,不会说花言巧语,但更多的时候晨城是在用行动说话。
夏漫喜欢玩全民K歌,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五音不全的嚎来嚎去,还自以为是的教晨城唱歌。可是每次晨城学的那么认真,从不嘲笑她,还让她唱歌给他听,然后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再后来,他下载了全民K歌,夏漫晨城有了第一首合唱――《大海》事实上晨城就会这一首歌。有时候休息天夏漫带着晨城去电玩城玩一上午的投篮机,乐此不疲,还会偶尔驻足挽着晨城的胳膊看别人玩跳舞机,然后品评一番,其实听众只有晨城。
04/
夏天的气息弥漫着上海这座城市的每个清晨。
夏漫晨城的爱情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季节,晨城发来信息“夏漫,我得连夜出差,所以来不及亲口跟你说了,要记得按时吃饭。”
小别胜新婚,分别后的第二天夏漫在电话里得知:
在晨城离开上海的那天,他的前女友小仪直接去找到了晨城的父母,并死缠烂打的说了一通,小仪以前为了晨城付出过太多,以后她也不可能喜欢别人了,所以这辈子只想嫁给晨城。对于晨城父母来说,不管哪个女孩子做儿媳妇都是为了传宗接代。所以家里以及前女友的非他不嫁的压力都向晨城袭来。
本以为夏漫可以理解自己,可是哪个女孩子又愿意在爱情这条本已平平坦坦的路上被忽然摔的鼻青脸肿呢?本以为抓住了爱情全部的夏漫又怎么可以淡定得了?两个人的感情出现了白热化,都是翻脸比翻书都快的性格,可是彼此心里都难受的窒息。
于是接下来出差的一个多星期,夏漫没理晨城,晨城也没理夏漫。夏漫觉得委屈,觉得无奈,晨城却心如乱麻,他知道自己爱着夏漫,爱她的坦率,爱她的独立,爱她的为了自己情愿牺牲工作,爱她的温柔,爱她的一切。
独自坐在酒店冰冷的地板上,北方入秋的夜晚天气没了夏季的燥热,晨城左手拿着已经空了的啤酒罐,还有扔了一地的。回想着这些日子,有夏漫的日子:
他说:“我想要的另一半要有气质,尊重彼此价值观,夏漫你就是。”
夏漫抿抿嘴:“而我想要的是有依靠,做个男人面前的小女人,事业上,思想上,经济上的独立者,不过为了你,我可以做出一些牺牲,嘿嘿,比如我在家可以多做家务,恩,我以前在家很少做家务的,因为我妈妈是全职,可是为了你,我想要去支持你将来的事业,做好贤内助。现在的我会想着怎么布置自己的家里,怎么去多做家务。大城子,你说我们会有个什么样的家?想想都兴奋……”
05/
夏漫把这杳无音讯的一周用来让彼此好好冷静,等待着晨城最后的抉择。同时这周开始每天起来晨练,为的是遇见更好的自己,如果最后他选择了她,只能说明自己不够好。夏漫需要让自己变得更好,人人都说失恋是最好的增值期,于是那一周夏漫相当于自己失恋了,每天早上跑步,读书,练歌,只为变得更好,坚持一周下来,发现早起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反而喜欢上了这样的坚持。
夏漫在心里暗自想象了无数种可能的结局,也许迫于压力他会屈服,也许他们后来会很幸福,又也许小仪会逼婚……无休无止的胡思乱想,让夏漫辗转反侧,彻夜失眠,有时候明明肚子饿得直打鼓,可是饭到嘴边又咽不下去。
“是不是应该我退出呢?这样对所有人来说或许是最小的伤害……可是我该怎么做,要当面说吗?我退出,唯有我退出受的伤害是最小的,丢失的是一段感情,也知道或许自己在也很难找到这样志同道合的另一半吧。我们想要的感情状态是既是朋友又是伴侣,可是又能怎么办?”夏漫仰面躺在床上,眼泪仍旧打湿了枕头。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夏漫的思绪,打散了一屋子的阴郁。
夏漫懒懒的接起电话,任由眼泪在鬓角淌下。
“夏漫,我回来了,我去接你,你听我解释。”电话那头的晨城边开车边火急火燎的说。
“你在~哪,你不用来,我去~找~你。”夏漫一声一叹的说。
“我,是小三吗?”夏漫问的很小声,却很坚决。眼睛一直注目着江的尽头,披肩头发在风中任意起伏。
“不是,夏漫你是我真正爱的第一个女人。”晨城十指相扣,胳膊放在栏杆上,面朝那一漫江水。“你等我,好吗?我会给你答案。”
“我明天要去出差了,七点半的车,离开上海一段时间。”
晨城看了看手表“现在十点多,那明天早上得早点起床了,起床困难户。”说着摸了摸夏漫的头顶。
“你去送我吗?”
“我刚刚说的都是废话吗?我先送你回家吧,你好好睡一觉我会明天早早过来接你。”
夏漫终于将视线转回晨城脸上,好看的双眼皮,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这一切在夏漫炯炯有神的眼睛里不知不觉模糊着,打着圈圈,一眨眼才会稍微清晰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