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朋友,
祝好!已经写到了第九十九封信,若是用钢笔一字一句写出来的话,会不会已经可以铺满你房间的地板?
不知道要在这九十九封信里给你写些什么。九十九,你知道吗,这个数字感觉起来有些沉甸甸的,就好像往日故事里男生送给女生九十九朵玫瑰一般。
手机里依然在循环播放着李宗盛《漂洋过海来看你》,这首歌已经循环了很多很多天了,每日早上闹钟响起之后,我便点开云音乐,开始循环播放这首歌,等到意识差不多清醒过来之后,才去刷牙洗脸。
今天是星期五,早上八点排球训练,之后便是去Yonkers办SSN,下午回到学校,去图书馆打印了要读的资料,然后坐在房间里,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只好不停循环播放这首歌。
我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喜欢一种东西,喜欢一首歌,就要循环播放很多天,直到听腻为止,才能听下另一首歌。总是能够轻易地从一首歌的歌词想到很多的故事,其实这些故事算不上故事罢,不过是由一个又一个神经元传递的情绪组叠起来,然后将自己淹没在这样的歌词这样的故事和这样的情绪之中。这种感觉很像夏天的时候在游泳馆里游泳,当你将自己完全地浸泡在水中的时候,你能感受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温柔的触感所包围,你感觉到身体的轻盈,和无比的孤独。你看着阳光穿过巨大的彩色玻璃窗落在水里,折射的光线散漫在水波之中,你游了过去,你感觉到你触碰到了阳光,但事实上,你并没有。
我想,《漂洋过海来看你》这首歌讲的是离别吧,讲的是两个人相隔千里,过去种种,甜蜜或悲伤,都已成往事,如今却终要好聚好散。
其实从很小的时候,我就意识到,离别是人生必不可经的一部分,就好像当我站在起点的时候,我就意识到在前面的不远处,就是终点。我觉得我是过早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担心受怕,于是提心吊胆。那时的我,常常一个人呆在家里害怕得要死,只好打电话,如果打电话给父母还不接的话,只会加重我的害怕,害怕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故。
要怎么正确地面对离别?
你知道答案吗,我想我是不知道的。对于离别,我是害怕的,就好像一个人试图极力控制住她生活的每一部分,最后却发现无济于事。
要怎么好聚好散?我曾在作文这么写道,那时的我才高一,就开始写高一的我们,写高二的我们,写高三的我们,写高考结束后,所有人都终将好聚好散。
我其实很讨厌好聚好散这个词,因为我觉得是不可能存在好聚好散的,每一次离别都是痛苦,每一次离别都是悲伤,每一次相遇意味着下一次的离别。
所以,每当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我都是害怕的,我只好将自己放在一段远远的距离之外,静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人与事。我在害怕参与,只会让下一次的离别更加难过。
如果明知有离别,那么相遇的意义在何呢?
就好像特德•蒋《你一生的故事》里,如果“我”早知你将会于25岁的时候死去,那么“我”与你父亲的相遇,那么我与你父亲的相爱,将你生出,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学会走路,看着你问我零和游戏的意义在何呢?
我不知道,但是这个故事很美,美到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
我们手牵着手,去做爱,去做你。
To make love, to make you.
祝一切都好!
九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