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趣(一百零八)

《散步之夫妻对阵》

昨晚两人去散步。

到了东城晋园,在唱歌的廊子里听了两曲,算是歇过了,起身返程。他要往西边走,我要往东边去。他说我走错了,我讲是他糊涂了。他说我是路痴,路傻,我不吱声,只管领着他继续向东走。他这叫一个气愤,仗着人高劲大硬拉着我往西边返,就跟贩人的似的。一行走,一行说:李某某这次绝对是你错了你还死不认账!咱往前走着看,要是我错了扇我一巴掌,你错了扇你一巴掌!

我抬手就在他屁股上扇一下。

家长一愣,说:你是在惩罚你自己吧?!

我不吱声,又打一下。

此处路很宽阔,路灯昏暗,此时眼前无多人,夜风爽朗朗。打完这一掌,我把手拿到自己眼前看看,看掌心里的乐趣。其实空空如也,只有记忆。世界是如此渺小短暂,为何要说人不比物!“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海子啊,我们温暖地看着短暂的眼前吧!——世界比所知要更短暂。

(很快证实就是我记错了路)

这时他借了个别的由头攻击我,我心想不能便宜这个家伙,马上说:等回去了买个西瓜!到了小区外面,挑地买了个十几斤的西瓜,让家长沉甸甸地提着上楼,我跟在后面不由自主就手插腰。——不要惹一个快五十岁的女人,她经受了几十年婚姻生活的浸淫,如今甲胄精良,筋骨强硬,皮糙肉厚,浑身聪明才智,既懂得作乐,寻趣,也知道放下,忘记,活得益浓益淡,且假且真。追寻人生意义是和自己苦苦作对耳!此时作为就是此时的意义,今生记忆就是今生的意义,一朝死了一切灰飞烟灭。爹娘给予我们神秘莫测的大脑,忍住自作聪明的欲望不去乱想是一样儿真本事。

夏天来到,早起晚间夫妻们散步去,走着!


《“十点前睡觉”》

我打印了一张纸条,“十点睡觉”,每个字都有橙子大,贴在电脑桌左前方。

晚上,家长说,十点了,你不睡?我“嗯”一声。

快十一点了,家长问:你不是要十点睡觉吗?

我答,十一点以前都算是十点。

后来,我睡在床上玩手机,家长看我一眼,我说:躺下就算是睡了。

我觉得家长比弥勒佛的肚量一点儿也不差,他也是没法子。


《“娘圣人”》


何为圣人?“圣人”指知行完备、至善之人,是有限世界中的无限存在,就是“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昔者有孔圣人,孟圣人,宽泛点,还有书圣、诗圣、酒圣、画圣、茶圣、棋圣……既往矣,如今在我的生活中有娘圣人。

我的圣娘,对我有无限的不满与非议,从头发,到衣着,到脸色,(公婆总是说我脸色好,父母和姐姐妈总是怜我脸色差,这是为何?)样样批一两句,后先相继,此伏彼起。有时令我崩溃,有时令我隐怒,有时就隐不住了直接夹枪舞棒地赤红了脸冲出来和她吼,后来吼得越来越少了,变成了软磨硬扛,冷眼向洋听妈吵,热风吹雨对着干!不过,底气越来越虚,声音越来越小,现在我成了二皮脸,带说带笑带逗带反击且战且退,缺乏斗志啊!

上次回去,我老娘扬眉吐气地对我爸说:你去吧,不要你了,我有和我一块蒸馍的人了。我和母亲两人一块儿揉面,商量着烫点玉米面,我说放点碱,妈说不放,我再三请奏,最后勉强准了,我充满喜悦感地放点碱面揉啊揉啊揉。后来我们蒸了金银卷儿,由我主卷,按照娘圣人的指示,既是精致漂亮的,又不过于细微小气,对,就是那样恰恰在好处。后来我说我爸胃不好,给爸专门蒸点白馍呗?又准了,于是我欣欣然揉几个馒头,心里可舒服了。

下午我去市行培训,圣母一个劲儿叫我拿一袋子馒头,我真的不想拿,说路那么远,我走路还晕呢哪能拿这个!圣母说:我拿着馍到你单位外面等着你出来。我坚决不让。最后空手坐班车回来了。

昨天有事给老父亲打了个电话,妈圣人一听是我,接过电话说:小桃啊,上次的馍蒸得特别成功,我说让你拿,你就是不拿,我说去送到你单位外面,你也不让,最后是没拿成,这几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一个事儿。还有个事,……

圣母不叫玛利亚,叫王彩莲,焕发着慈爱的光辉,极其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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