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生命的表白

汗水:生命的表白

文/邓扬帅

汗水,深藏皮肤,沉默不语。汗水,像个爱闹的孩子,一不小心就会钻出来,让你措手不及。

读书放假回家,可以看到一个个农人,在田间披着一头头汗水。一滴滴、一群群,像得了风湿病的人,在找个依靠,但又似乎什么也靠不住,只能垂垂落下,落在泥地里,落在大地的心里。记得每次放假回到家,先放下书包,再问问邻人父亲在哪割稻子,然后提起步子往稻田里赶。提起的步子,挂起的太阳、泥泞的土路、路旁的杂草、燃烧在一滴滴汗里,咆哮在一滴滴血里。汗水,趁机而出,先在额头抢占地盘。然后,经由脸部、脖子、背上、腿上、脚上占了个遍。到了田里,汗水,在背上已经笑出一汪水,紧贴背部。汗水,是生命的另一种传颂。

田间地头,一团团热气,在农人头上,盘旋飞舞。一眼望去,一个个父老乡亲弯着腰,头上戴着草帽,像一个个会移动的稻草人。太阳,像个上帝,又像个主人,监视着他们手中的活儿。走到自己的田里,父亲弯着腰,在尽力割稻子,滋滋,滋滋,伴奏般响彻在田中,响彻在一个人的心里。割完一捆,放下,接着割下一捆。稻子一捆一捆的割,汗水一把一把的出。流出的汗水,像一张疲惫不堪的脸,消瘦不已。稻子拧出汗水,汗水嘱咐身体。割完一排,接着下一排,脚也跟着往前走一小步。一排就是一步,一步就是一排。人移动一步,太阳也移动一步。悬起的太阳,像个催促的妇人,隐隐约约,总在耳边响起。而农人的汗水,就是催促的有声答卷。

自己看着父亲,脸上的表情,会在眨眼间,发生万种变动。变动的表情,像被蚂蚁爬过一般,痒痒的,想挠,但有种力量,把自己的手死死压在下方。看着田里父亲背上的汗水,就看到了生命里的汗水,一滴滴,带着血,往外爬。看完,心情复杂不已。握起禾刀,滋滋,滋滋,直直往前割,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自己多割点,父亲就可以少割点,出的汗就可少点,人就少辛苦点。父亲的汗水,包裹着多少无奈。父亲的汗水,是一把用了多年的锁,油亮,光滑。

流的是汗水,出的是希望。听父亲讲,二哥一岁多时,天还没亮,突发高烧,满脸通红,不会发声。父亲火急火燎,刚开始想着拿湿毛巾敷敷,降降温,试了一次,但效果不大。父亲,果断抱起二哥,一手抱二哥,一手拿电筒,走在去往邻村樟树坡的路上。路是凹凸不平的土路,左一个窝,右一个窝,像枪打在敌人身上的窟窿,冷静,寂寥。父亲,就这样,沿着这条路往邻村奔。一路上,即使有手电筒,也总会不可避免得陷进深水窝里。窝的深度齐腰,整条裤子陷进去,稀泥和水粘在上面,像个没有精神的人。当时还是冬天,父亲冷得没地方躲,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赶路,因为父亲知道,救孩子才是要紧的。塌下去,爬起来,一个个动作,虽未亲眼看到,但却让我听到了父亲血肉里的筋,树根般在大地深处舒展。路途虽不远,四五里,但路难走,让父亲在冬天的深夜,也能出一身的汗。但,在父亲心中,出的汗水,就是一种希望。一步步赶路,终于到了乡土医生家,我们一般称神仙婆婆。神仙婆婆看了看父亲手中的孩子,脸上显出难办的样子,父亲心中的弦,像弹弓的皮筋,拉得更细了。父亲想开口问,但终究没有开口,也怕开口。还不如让神仙婆婆自己等会说出来。经检查,二哥当时是患上了闭关节,要拿针在穴位上化解。神仙婆婆试了两次,二哥还是没有发声。最后一次,她告诉父亲,要是这最后一次没用的话,就真没用了。她用针穿过蜡烛火消毒后,往穴位上一扎,二哥立马哭出声,还会说话,和父亲提种花生的事。父亲的脸上,立马换了血色,一种希望抚慰的表情,缓缓悠悠,荡漾至脖子,手臂,和其他身体每个部位。父亲对神仙婆婆点头弯腰致敬,然后顺着晨光,在光与影的陪伴下,回到了家中。

汗水,在父亲的一生中扮演的角色不计其数。汗水,帮助父亲又折磨父亲,安慰父亲又打击父亲。汗水,是父亲的加减乘除。

汗水,载着咸味,给你我滋味;汗水,借着液体,给你我滋润;汗水,陀着忍受,给你我生命。汗水,是一声声呐喊,一次次重生。汗水,是透明的人生。

汗水的路,就是生命的路。(此文发表于青年文学家公众平台,版权独有,禁止抄袭,欢迎转发)

作者简介

邓扬帅,男,江西吉安人。大学毕业,青年作家,《青年文学家杂志》理事会江西高校分会主席,青年文学家杂志公众号编辑部理事。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人民诗界》特荐诗星,中国诗歌网官方认证诗人,乐于散文、诗歌创作,作品发表于《清风文学》《齐鲁文学》《中国文艺家》《吉州报》等刊,代表作:《意想不到的她》《按在锄头里的他》《“高”考》《童年岁月》《漏了的时间》《悄悄话》《祖国》《最美依靠者》《尽日的雨,无尽的痛》《你为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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