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写完《一个信佛的女生》后,我忍不住给严打了电话。那是星期天的中午,每个星期天下午我都会带儿子去不远处的一个公园玩。于是我邀请她跟我们一起去,她爽快地答应了。
她在我家小区门口的公交站台等我,一走近认出对方后,我俩都吃了一惊。我说:“你怎么瘦了?”她说的是:“你怎么胖了?”我们都大笑起来。
她穿着蓝色格子毛呢裙,瘦到九十多斤的身材刚好不胖不瘦,让我不禁怀念起自己九十几斤的模样。肤色还是那样黑,脸上没有任何修饰。我注意到她没有戴眼镜,不时地眯着眼睛看周围。
接下来一起逛公园的两个小时,我问了所有一直想问而没好意思问她的问题。对于新闻专业毕业而又没有从事这一行业的我来说,算是一次非正式的采访吧!
我:最近在做什么呢?
严:没干什么,在家休养。
我:你说的“休养”是哪方面的?(其实很害怕她说出精神方面的疾病,那样谈话没法继续)
严:眼睛啊!(我着实松了口气)
我:哦,我记得你以前跟我一样戴眼镜,多少度的?
严:八百度。现在吃中药,然后尽量不戴眼镜,做些按摩,不玩手机。
我:这些有效果吗?我感觉想完全摘掉眼镜应该不太现实。
严:不知道啊,试试看吧!
我:那眼睛恢复了有什么打算呢?
严:等不需要眼镜了我就去上班,在一家公司做文员。
我:(我想说其实你可以现在戴着眼镜去上班啊,但是忍住没说。)我上次去幼儿园面试过,感觉你挺适合当幼儿园老师的。
严:幼儿园老师工资太低,而且很辛苦,我不想去。
我:(文员的工资难道很高吗?还是忍住没说)你结婚没有?
严:没有啊,男朋友都没有。
我:恕我冒昧,你谈过恋爱没有?
严:没有。
我:你父母不催你吗?换作是我28岁没有男朋友,我父母估计要每天唠叨催促个不停。
严:没有啊,他们不说什么,他们认为只要我过得开心就好。
我:哇,你父母太好了!那亲戚朋友呢,有没有给你介绍对象相亲什么的?
严:有啊,但是处不来也没法勉强在一起。
我:说的好!你知道吗,我开始羡慕你了……以前你说过信佛,现在还信吗?
严:信啊,我见到蟑螂都不会去打它,因为佛说不能杀生。
我:你觉得信佛对你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严:可能是……让我的内心更平静吧,也让我生活的更乐观从容一些。
我:你觉得理想的人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严:说不好,但至少要有信仰吧,不然内心会很空虚。
我:我同意你的观点。你父母是在做生意吗?
严:不是啊,我妈妈每月有养老保险,我爸爸也没做什么,就是玩啊,家里有些祖辈留下的东西。
我:那……你用的钱也是他们给吗?
严:我妈每个星期给我两百。(我没有想到她会对我如此坦白)
我:你平时出来玩的多吗?比如说逛街逛公园之类的。
严:有时也出来,但多数时候在家。(我想起之前打电话时,似乎是她妈妈在旁边问她,她用方言说是一个朋友)
我:会不会无聊?你连手机都不玩,在家都做些什么呢?
严:在家附近散散步啊,喝茶看看书啊,也看电视打麻将,但打的不多。
我:好悠闲,那你平时在家会做家务吗?
严:会洗洗碗,做饭都是我妈妈的事……快六点了,我得回家去了。
我:家里有什么事吗?(儿子说还没有玩好,不愿意走)
严:没有啦,就是我妈妈晚饭会做辣子鸡,我想回去吃。
我:好吧,看来你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她笑着跟我道别然后转身离去。我却为自己之前的想法羞愧。她没有半点不正常,不正常的恰恰是我们这些世俗的人的世俗的眼光。她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她有权利不去工作不谈恋爱,她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着,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