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准备性的讨论中,我们已曾把存在的某些基本性质(去存在,向来我属)展露出来。这些性质定当照亮进一步的探索,同时他们又将在这一探索过程中获得结构上的具体化。此在是这样的一种存在者,他在其存在中有所领会的对这一存在有所作为。这一点提示出形式上的生存概念。此在生存着,另外此在又是我自己向来所是的那个存在者。生存着的此在包含向来我属性,那是本真状态与非本真状态之所以可能的条件。此在向来生存在这种或那种样式中,或生存在这两种样式未经分化的状态中(未经分化的状态指无法辨别的状态,说明这个标准并不是很清晰。这些状态构成了此在的一个本质的整体性的状态结构。)。
——承上章启下
2但我们现在必须先天地依据于我们称为在世界之中的这一存在建构来看待和领会此在的这些存在规定。此在分析工作的正确入手方式即在于这一构建的解释中。
——1/要谈此在所生存的世界,2/从建构过程来体会此在的规定。3/分析工作应该从建构解释中寻找。
3在世界之中存在这个复合名词的造词法,就表示他意指一个统一的现象。这一首要的存在实情必须作为整体来看。我们不可把在世界之中存在分解为一些复可加以拼凑的内容。但这并不排除这一建构的构成环节具有多重性(这个复合词不可分割,但可以分别分析元素)。事实上可以从三种着眼处来看待这一术语所提示的现象。如果我们在先行把定了现象整体前提下来研究它,那我们就可以摆出:
——后面章节都围绕在世界中存在进行诠释,有三个建构环节或作视角、生存论要素、生存论性质。
41.世界之中(在世),从这一环节来看,我们的任务是追问世界的存在论结构和规定世界之为世界这一观念。见第三章。
——这是存在论概念中的世界,不是自然世界,物质世界。
52.向来以在世界之中的方式存在着的存在者。这里要寻找的是我们在问“谁”的时候所追问的东西。在现象学的展示中应予规定的是:谁在此在的平均日常状态的样式之中?见第四章。
——谁不就是此在吗?第四章讨论这个存在者是谁。
63.“在之中”本身。有待提出“之中”本身的存在论建构。见第五章。
——张汝伦说,海德格尔提醒人们,虽然在世存在是此在先天必然的状况,但还不足以充分决定此在的存在,不是他的整体结构。此在的整体结构是操心,只有它才能决定此在的存在。
7在这些建构环节中摆出任何一项都意味着摆出其他各项(不可分割,需要彼此照应),这就是说:各自都是整体现象的寻求。诚然,在世界之中的存在必然是此在的先天建构,但这远远不足以充分规定此在的存在。在以专题方式分别分析上面摆出的三种现象之前,我们应先尝试描述一下最后提到的这一建构环节,借以制定方向。
——为什么谈在之中可以制定方向?它决定世界的特性(上手和在手的区别),也决定存在者的特性(与现成存在的范畴相区分)。
8在之中说的是什么?我们首先会把这个词补足为在世界之中,并倾向于把这个在之中领会为在……之中。这个用语称谓着这样一种存在者的存在方式——这种存在者在另一个存在者之中。(后面省去若干文字,这里是指空间性的一种理解方式)它们作为摆在世界之内的物,都具有同一种现成存在的存在方式(虽然空间出现之中,但这些现成存在者都是以同一种存在方式存在,相比此在却有各种可能的存在方式)。我们把这些存在论性质称为范畴性质,他们属于不具有此在式的存在方式的存在者。
——一种最容易出错的理解方式。
9反之,在之中意指此在的一种存在建构,它是一种生存论性质。但却不可由此以为是一个身体物(人体)在一个现成存在者之中现成存在。在之中不意味着现成的东西在空间上一个在一个之中。就源始的意义而论,之中也根本不意味着上述方式的空间关系(分析词源)。之中in源自于innan,居住、逗留。an于意味着我已住下、我熟悉、我习惯、我照料。我们把这种含义上的在之中所属的存在者标识为我自己向来所是的那个存在者。而bin我是这个词又与bin缘连在一起。于是我是或我在又等于说:我居住于世界,我把世界作为如此这般熟悉之所而依寓之,逗留之。若把存在领会为我在的不定式也就是说领会为生存论环节,那么存在就意味着居而欲语同什么相熟系?因此在之中是此在存在形式上的生存论术语,而这个词在具有在世界之中的本质性构建。
——在之中这个中不太好,说栖身于更好。
10依寓世界而存在,这其中可更切近一层解释出的意义是:消散在世界之中(融入世界,不可分割)。在这种意义上,依寓于世界是一种根基于在之中的存在论环节(根基的意思是先有依寓于才有其他各种生存方式)。我们必须依照此在的源始存在结构的现象内涵来勾画诸存在概念(这句话很绕,往下看应该指在之中这个内涵)。而在这些分析中,问题就在于看到此在的始源存在结构。因为这一点,也因为流传下来的存在论范畴原则上把握不住这种结构,所以应当更切近的考察这个依寓于(基础存在论之于“依寓于”类似于现成存在之于范畴)。我们选择的展示途径又有别于范畴上的存在关系,那是一种存在论上的有着本质不同的存在关系,但我们表述这个存在关系的语言手段是相同的(语言的匮乏和惯性,只能增加多义性。在之中和世界就很令人混淆)。必须这样明确地从现象上再现出易遭抹杀的基本存在论的差别。甚至不惜冒险讨论自明的东西存在论分析的现状表明,我们对这些自明性的解释还远远不到了如指掌的程度。更难得涉及到他们的存在意义。至于可用可靠的构词来获得适当的概念结构,那就更谈不上了。
——由于只能用同一种语言手段来表达实际上根本不同的存在关系。他们的基础存在论区别很容易被抹杀,这就需要从现象上明确正视这种区别,哪怕冒险研讨某些自明的东西。其实自明的东西往往刚刚相反是最不清楚的。
11依寓于是一个生存论环节,绝非意指把一些现成物品摆在一起之类的现成存在。绝对没有一个叫做此在的存在者同另一个叫做世界的存在者比肩并列那样一回事。
当然我们的语言环境有时也把两个现成东西的共处表达为桌子依着门,凳子触着墙。严格说起来,这里没有这这回事,这倒不是因为要精确考察起来。在墙和凳子之间,其实总是可以确定一个缝隙。而是因为即使缝隙等于零,凳子原则上也不可能碰触到墙(生存论的碰触)。这件事的前提是墙能够为凳子而照面(例如我碰到门是因为门作为门为我出现)。
只有当一个存在者本来就具有在之中这种存在方式,也就是说只有当世界这样的东西由于这个存在者的在此已经对它揭示开来,这个存在者才可能接触现成存在在世界之内的东西。
——人具有在之中的存在方式,当世界朝他照面,他可以接触到现成存在。一个石头不会接触现成存在。
因为存在者只能从世界方面才能以接触方式公开出来,进而在他的现成存在中成为可通达的。如果两个存在者在世界之内现成存在,而且就他们来说是无世界的,那么他们永不可能接触(现成物没有世界,不能使用存在论的概念)。他们没有一个能依另外一个而存,而且它们是无世界的,这个补充句子是不可或缺的。因为那种并非无世界的存在者,譬如说此在本身也现成存在的世界之中。说的更确切些,就是他可以在某种限度内以某种理由被看作仅仅现成的东西。必须完全不计或根本不看在之中的生存论性质,才可能把此在看做某种现成的东西或某种仅只现成的东西。
——为什么此在有世界,因为它有在之中这种存在方式。
但我们不可把这种看法同此在特有的现成性方式搅在一起。要通达这种现成性,忽略此在的特殊结构是不行的,而只能靠事先领会这些结构才行。此在在某一种“事实上的现成存在”的意义下,领会着他最本己的存在。然而自己的此在,这一事实的事实性在存在论上却根本有别于一块儿石头事实上搁在那里。
——此在也具有现成性的一面,不要搞混。
每一个此在总都就作为实际此在而存在,我们把实际此在的这个事实性称为存在的实际性。想要把这一存在规定性的盘根错节的结构哪怕作为一个问题提出来加以把握,也得先在已清理出来的此在生存论上的基本建构的亮光朗照下方可以进行。实际性这个概念本身就含有这样的意思:某个在世界之内的存在者在世界之中,或者说这个存在者在世。他能够领会到自己在它的天命中已经同那些在它自己的世界之内向它照面的存在者的存在绑在一起。
——提出实际性概念。
12第一步就应当看到作为生存论环节的在之中与作为范畴的现成东西的一个对另一个的在里面这两者之间存在论区别。我们用这种方式把这种划分出来,却并不是说此在不具有任何种类的空间性。相反此在本身有一种切身的在空间之中的存在。不过这种空间存在基于一般的在世界之中才是可能的(此在本身现成性也是要基于存在论的在之中才有可能)。
人们或许会说在一个世界之中的在之中是一种精神特性,而人的空间性是其肉体性的一种属性,它总是同时通过身体性奠定根基的,这种存在着层次上的标画却也同样不能从存在论上澄清在之中。因为这样一来,人们见到的又是一个具有如此这般属性的精神物同一个身体物的共同现成存在,而这个如此这般合成的存在着本身的存在却依然晦暗莫测。只有领会了作为此在的本质结构的在世,我们才可能洞见此在的生存论上的空间性。这种洞见将保证我们不会基本看不见或事先抹杀生存论空间性的这一结构。这种抹杀的动机不是存在论上的,而是形而上学的——人们有一种天真的意见认为人首先是一个精神物,事后才被放到空间之中。
——避免走进传统形而上学主客二元论,把此在解剖为精神和肉体属性。
13此在的实际状态是:此在的在世向来已经分散在乃至解体在在之中的某些确定方式中。我们可以通过下面列举的例子指出在之中的这些方式确是形形色色:和某种东西打交道、制作某种东西、安排照顾某些东西,诸如此类。在之中的这些方式都具有操劳的方式,而对这些存在方式,我们还将深入描述。操劳的方式也还包括拒绝,耽搁,苟安等残缺的样式,包括一切同操劳的可能性相关的样式。
——指出在之中的种种存在方式都具有操劳的方式。
操劳这个词首先具有先于科学的含义,可以等于说,料理、执行、整顿。这个词也可以意指为“自己弄到某些东西”。我们还把这个词用在一种很能说明问题的句子里,我操心的是这件事会弄不成。操心和操劳在这里差不多,指担心恐怕的意思(既有正面肯定意思,又有反面否定意思)。同这些先于科学的存在者层次上的含义相反,在这步探索中,操劳一词是作为存在论术语(生存论环节)使用的,它标志着在世的可能存在方式。我们选用这个名称倒不是因为此在首先并通常是经济的和实践的,而是因为应使此在本身的存在作为操心映入眼帘。我们且必须把操心这个词把握为存在论上的结构概念。这个词同在每一个此在的存在者层次上都可以发现的沮丧和生计操劳完全不是一码事。只因为此在在存在论上被领会为操心,所以诸如此类的东西以及反过来像无忧无虑或快乐这样的东西在存在者层面上才是可能的。因为此在本质上包含着在世,所以此在的向世之存在本质上就是操劳。
——这一段重点描述操劳这个概念。从存在论意义看,此在依寓于世界存在本身就是处理各种存在过程中的事务,这就是操劳。
14按照我们上面所说的来看,在之中不是此在时可有时可无的属性,好像此在没有这种属性也能同这种属性一样存在得好好的(在之中是此在的属性,此在的本质是在世界之中存在)。并非人存在而且此外还有一种对世界的存在关系,仿佛这个世界是人碰巧附加给自己的(除了在之中没有其他存在关系,例如像某些人生哲学成功学,此在碰巧听到后心血来潮地接受。海德格的是基础存在论,从哲学方面提出普遍性,没有人是例外)。此在绝非首先是一个仿佛无需乎在之中的存在者,仿佛他有时心血来潮才接受这种对世界的关系。只因为此在如其所在的就在世界之中,所以他才能接受对世界的关系。
在世(在世界之中存在)这种存在不是这样构建起来的:仿佛在具有此在的性质的存在者之外还有另一种存在者现成存在,并同具有此在性质的存在者聚会在一起(此在的世界之外,无存在。这要考察世界的内涵,存疑。)。相反,这另一种存在者之所以能够同此在聚会,只因为他能够在一个世界之内从他本身方面显现出来。
——本段总结为两句话。为阐释清楚,海德格尔说了许多容易误解的相反观点。第一次出现在世这个词,就当做在世界之中存在的缩写吧。
15如今人们常说“人有他的环境”(周围世界)。但只要这个有仍未加规定,那么这句话在存在论上就等于什么都没说。有就其可能性而言,根基于在之中的生存论建构。因为此在本质上是以在之中这种方式存在的,所以他能够明确的揭示从周围世界方面来照面的存在者,能够知道他们利用他们,能够有世界。
——解释有。此在在世界中存在,他与周围其他存在者相处,因此有此在才有世界。
“有一个周围世界”这句话在存在者层次上已是老生常谈。在存在论上却还是个问题。解决这个问题所要求的无非是先从存在论上充分规定此在的存在。虽说人们在生物学上常用到这一存在建构,我们却不可因为对这种存在建构在哲学上的利用,而推想到生物主义上去。
——这句话有存在论和生物学两种含义。
因为既然生物学也是一门实证科学,生物学必须以这种结构为前提,并不断的利用到它,那么即使作为生物学专题对象的先天条件,这种结构本身也只有先被理解为此在结构才能在哲学上得到解说(存在论为生物学提供基础,先有此在的存在论哲学解读,才能有科学上的认识)。要这样理解存在论结构并依之制订方向,则只有通过褫夺之途才能先天地界说“生命”的存在建构(褫夺就是剥除此在在现象中的位置,凸显生物学中的生命现象,虽然是剥夺,但并非把此在的存在结构给取消了,更不是取代此在,而是暂时隐去此在,让生物生命在那个结构中的本有位置上凸显出来,形成生物的先天结构。见第十节关于褫夺性的解释)。无论在存在者层面上,还是在存在论上,以操劳方式在世界之中存在都具有优先优势(因此在生存论上,操劳优先于存在者层次。在存在论上,操劳属于基础存在论概念,而基础存在论奠基于一切存在者的存在论。所以,操劳必然优先于存在论)。这一结构将通过此在分析获得彻底解释。
——又谈生物学与基础存在论。指出操劳本质性和优先性。
17在此在本身之中和对于此再来说,在世这一存在建构总已经以某种方式是熟知的(被此在所领会的)。但现在若要认识这种存在建构,认识活动就突出出来,而它作为对世界的认识这样的任务恰恰把它自己弄成了“心灵”对世界的关系之范本(认识活动走向迷途,把世界作为现成世界认识。)。因此对世界的认识,或仅着眼于世界谈及世界,就作为在世的首要样式来起作用了,虽然在世之为在世还没有得到理解(把主客认识作为首要方式,而不是在之中)。
因为在存在论上还始终无法通达在世这种存在结构,而它的存在者层次上却已被经验为存在者世界与存在者灵魂之间的关系。又因为人们在存在论上执拗于存在者,从而把存在首先领会为世界之内的参赛者,于是人们就立足于这两种存在者,就它们的存在的意义来尝试着理解上述存在者之间的那种关系,也就是说把这种关系理解为现成存在。虽然人们对于在世界之中有先于现象学的经验和熟悉,但由于存在论上不适当的解释,但是却变得晦暗不明了(此在早已经在先于现象学的在之中存在,却没有认出来)。直到如今人们还在这种不适当的解释的阴影下来认识此在的建构。非但如此,人们还把它当做某种自明的东西呢。于是乎,这种不适当的解释就变成了认识论问题或知识形而上学的问题明白确凿的出发点。
——依旧在讨论传统存在论。
因为一个主体同一个客体发生关系或者反过来,还有什么比这更不言而喻呢?必得把这个主客体关系设为前提,虽说这个前提的实际性是无可指摘的,但他仍旧是,而且恰恰因此是一个不祥的前提。因为人们一任这个前提的存在论必然性,尤其是他的存在论意义滞留在晦暗之中(因为这个主客关系太明显太直接导致他遮蔽了基础存在论)。
人们往往专拿对世界的认识作为范本来代表在之中这种现象。这还不仅限于认识理论,因为人们把实践活动领会为“不是理论的”和“非理论的”活动。因为这种情况,也因为认识的这种优先地位把对认识的最本己的存在方式的领会引入迷途。所以我们应该从认识世界这一角度更尖锐地提出在世问题,把在世作为在之中的生存论样式收入眼帘。
——传统存在论不屑于日常活动的实践,而偏向于理论性思考,导致对这种依寓于世界的存在的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