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收到一份快件。难得一个好觉,被快递小哥“怦-怦-怦”的急促敲门声搅黄了。窗外阴森森的,天空在下雨和没下雨之间忽阴忽明,忽明忽阴,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手中这份快件也怪怪的,寄件人:冬至,寄件地址,联系号码:空着。也就是说,在冬至清晨我收到了一件匿名快递。
快递纸袋里是一封信,可是没有一个字,白纸一张,确切地说是一张泛黄的纸,有些年头了,纸的边缘已经发脆。我纳闷,是谁在和我玩恶作剧,今天不是愚人节吧?今天是2019年12月22日,冬至。
冬至是一个大节,儿时母亲跟我说过。至于为什么说是一个大节,大到怎样的程度,我回想不起来了,我只隐隐约约记得“冬至”是一个与死人有关的日子,哦,还有清明。其它的节气我没印象。立春也是一个节气吧,还真没用心去记过,应该是的,农历有二十四个节气呢!
突然脑门里涌上一个幻觉,这是妈妈给我的来信,我很确定。妈妈不认识字,当然也不会写字,她想我了,她有许多话要对我说,于是突发奇想给我寄了一张白纸。还等什么呢,我找来一支笔,赶紧给妈妈去一份回信,她保准在等着。
妈妈:你在天国好吗?一晃已经是14个年头了,我和姐姐妹妹很想你。乡下“大阿哥”(舅舅的儿子)也一直念着你。我们和乡下表哥、表姐、表妹还保持有来往,年初二,我们约好又要见面了。“有谁?”“哦,舅舅家三个孩子都来上海。”我知道你一直很放不下他们,因为舅舅走得早。你放心吧,他们现在过得可好呢。
我们也好,现在住得很宽裕,人均都有50平方米的空间。还记得吗,以前我们5个人挤在12平方斗室呀!现在想来真是不可思议。诶,你也别说,记忆中的日子没有那么拥挤,有的是团团圆圆的温馨。
这些温暖源自于你一个人的贡献,还要赡养乡下外公,每个新年都要给舅舅孩子们一份不浅的礼物。你终年三班制工作,肩挑如此一副重担,你宛如沙漠里的一头骆驼,驮着我们越过一丘又一丘,从不见你有一丝怨言。如果不是那么艰辛,你应该还健在呀,也就是一位87岁的老人,还能去美国看望你的孙子……
想到这里,泪水涌起,信在继续。
妈妈,我也满头白发了。冬至、清明、满天繁星的夜晚,是我最想念你的时光。点燃一炷香,献上一沓元宝,举头眺望星空,我还能做什么呢?!你走得匆忙,没给我们留下地址,我们无处寻你。但是,我知道你时不时还回来看望我们。我听见过你和外婆的谈话,真的,你的声音、语气一点也没变。代我问外婆好!
我把信纸原封不动地还原到快递袋里,迫不及待地给快递小哥电话,说刚才送来的快递不是我的,希望立马来取走,退回原处去。
一缕谈谈的阳光透过窗帘空隙,不偏不斜正好落在我的眼前、额头,看看自己两手空空,没有握笔,我再次纳闷:刚才那份信不是我写的吗,难道又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