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那家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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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陪我妈去乡里的一个诊所抓药,路过了小时候常去的那个商店。阳光暖暖,秋风凉凉,老店却门窗紧锁,一片凄楚孤寂。一只白色的瘦狗慵懒地靠着斑驳的门墙,正悠闲地晒着太阳。此情此景,一种隔世之感顿时涌上心头。

记得一二十年前,这是我们乡里开得最早的一家商店,也是规模最大的一家,那时候好像还不叫商店,叫供销社。它可真是个百货商店,什么都卖!油盐酱醋,文具用品和零食衣饰等,凡是生活中用到的,几乎是应有尽有。它就像个藏宝洞,像个琳琅满目的天堂,尤其是对我们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孩儿来说,更是如此。

那时候,这里是多么热闹啊!全乡十来个村庄的人只要是买大一点的货物,全都往这儿挤。我记得,它里面的柜台是半个“[]” 型的,中间那长长的一溜,摆着最常用的小件物品,糖果零食、文具、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南边那四五米的柜台后则是些大物品,一匹一匹的花布,各种各样的布鞋、凉鞋、背心、短裤,还有一大石槽粗盐,等等;商店门口则摆着好几个大铁桶,里面装满了食用油和老陈醋,桶上总是挂着个硕大的铁皮漏斗,漏斗的嘴儿上总是有液体往下滴,地上总是被滴得一摊油腻;商店最北边的柜台则是售货员算账、收银的地方。

商店很大,售货员自然也不少。没错,这里有三个售货员,是姊妹仨,都长得白白净净的。有一个是哑巴,她好像是大姐,她做生意时总是打着手势,嘴里咿咿呀呀的,叫人不明所以。老二是三姐妹中最标致,也最精明的。老三比两个姐姐矮胖。三姐妹共同掌柜的时候并不多,有时候是两个,有时候也可能就是一个人。因为老二最能干,自然她就是商店的首席售货员。三姊妹的父亲也常在,但他是大掌柜,一般情况下是不参与买卖的。

这一家人其实是我们村的。但是人家老早就来乡里开商店,以至于我们这些小孩子并不知道。每次来这里买东西,跟大人来还不打紧,如果是独自来,或者与小伙伴一起来,我们八成是会被那种盛大气势吓得战战兢兢的。我们总是买些小玩意儿,几根圆珠笔和铅笔,或者买几个糖,也许是几颗玻璃球。买了也就匆匆离去。离去之后又总是想着再次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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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随着我们慢慢地长大,这里的商品也越来越老化,似乎没有什么新鲜款式的商品注入。

再后来,几个新的商店陆续诞生,对这个老店产生了不小的冲击。再后来,有了超市,老店更是生意寥寥。不知什么时候,它终于寿终正寝关了门。同时关了门的,还有我们许多年的童年少年时光。

的确,一个商店倒闭了,就意味着一个时代结束了。此刻,那陈旧的墙壁、门窗和招牌在秋日的街头看上去栖栖遑遑,显得与新的时代格格不入。从它身边路过的人,大概没有人会注意到它了,更不会想起它曾经的辉煌历史。

如今,在它的旁边,是乡里最大的超市,超市里穿梭的顾客,一如当年的老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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