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引子
再相遇,他们已不认识,曾经童年时同村的男孩与女孩,常去后山的一眼喷泉边捉蚂蚱打飞雀、亲密无间地与其他小朋友玩游戏,很奇特,他们被选作扮王子和公主角色,总是他们被选中,更有了一种小孩子的合拍劲,仿佛一个公开的隐喻,游戏的高潮即是他们拜堂入洞房的场景,大家齐声欢呼,勾勒出美丽的幼稚时光;直至小学四年级,男孩家庭原因转学离开,他提前一天告诉她,望着他依依不舍远去的背影,她心里有了失去挚爱玩具而异常疼痛的感觉,回家大哭一场,然后慢慢将这段幼年插曲般的快乐往事锁进记忆深处,很少再想起。如今,他们重逢于花天酒地的场面中,显得十分陌生,仅仅把彼此视为消费和被消费的工具关系;或许因为他们还需一种新的方式去确认彼此,这样,一个带荒诞意象的故事随之产生了。
快!快!快!
田充催促我,说,一会儿保安要来了。
我拎着一只大号塑胶手袋,从七楼的窗户顺一条登山绳滑下,我左耳塞着连接手机的一只无线耳机,田充焦急的嗓音便是从那里边传出。
我犹如一片云轻轻地落到地面,收了绳索,从小区的后墙翻出,一切随意而自然。
田充缩在外面的墙根下,他说看见巡逻的保安朝我盗窃的那栋楼走了过去。他问我你没撞上他们吗。
我轻笑一声,说,撞上了,他们也拿我没办法啊!
我们分了赃,然后作别,约定,过两周再见。
我回到出租公寓,洗了个热水澡,接着从电冰箱里取出啤酒和上午便买好的一大盘卤猪蹄,摆在客厅茶几上,打开电视,将音量调到最低,恰好赶上西班牙国家“德比”,巴萨在诺坎普迎战皇马。
这是我最放松的时间,吃吃喝喝地看足球比赛。
当时已经是半夜三点,客厅里只有电视屏幕放出彩色的光亮,周围都在灰黑的黯淡中沉睡。窗外更是一片寂静。
上半场结束,我已喝了六罐啤酒,正朝卫生间去小解,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
抓起手机看看,是田充,接通,那小子在那头兴奋地叫,我发誓与他认识三年了,我从未听过他这样激动的声音:哥,我要死了!你来不来救我?哥,你来呀.......
我不悦地打断他,问,你在哪儿?
他舌头发直,叫嚷道,我在梦中情酒吧,我们在唱歌跳舞喝酒,我快被她们灌死了,你快来支援我……哥!
我挂了电话,关掉手机。心说,傻孩子,有了钱,只知道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天快亮时,比赛结束,皇马2:0,在诺坎普挑落巴萨,我在沙发中睡着了。
而田充则和一群按摩女郎躺在地板上。有一把小刀直直插在田充的心窝。
在那间梦中情酒吧最大的包房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橙汁味,这是一种从东南亚进口的迷香,不光可激发蓬勃的欲念,更能使人变得超级癫狂。
一个名叫蓝小优的女孩,将削皮的水果刀刺入了田充的胸中。她还以为是自己在给他擦汗。
血漫到蓝小优手上,她当成是果盘里的西瓜汁,放到嘴边用舌头舔吮,有点咸,但更多的是酸溜溜的味儿。她喜欢,又在手上吮吸了几口。
天没亮,蓝小优头脑昏沉地走进包房的卫生间,跪在马桶上呕吐……
用一次性牙刷漱口,一次性毛巾洗脸,从包里找出护肤霜擦上去,面孔变得清嫩了,才十八岁的姑娘,退去颓废的颜色,重新焕发朝气。
蓝小优没再回到包间,也没发现红色连衫裙上的血迹,走去休息室,换了衣服,便出了梦中情酒吧。
她不知道她杀了一个人。她根本没想过她会杀人,或者说,她无法理解杀人竟那么轻而易举。
蓝小优沿着清晨的大街,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先进浴室泡澡,缩在浴缸中,热水和浴泡填满了周身,只有头冒出,在里边暖烘烘地再睡一觉,然而昨晚的迷香剂用得过多,她却不自知,这种睡眠便带上了危险性……脑袋最后沉进浴缸,亦无察觉。
蓝小优是一个纯洁的少女,而后变成一个陪酒女郎,最后做了出台小姐。时间很快,从她进城两年不到。
她的脑海里没妓这个概念,只有婊这种词语,她觉得因为家庭贫困,学历低下的原因,她是被迫做了这一行,她需要挣快钱帮衬家,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在读书,他们不能和她一样重复初中毕业,便到城里来打工的命运。她想,尽管是个婊了,可她依然会善良,会做好自己。
昨晚我从楼顶放下绳索,对准的便是蓝小优住的房间。挂钩锁定在那扇半开的窗户上,随之滑落而下,钻进她的屋子。
我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到二万九千元现金,和客厅茶几上的一部小米笔记本电脑。
其它就是女人的衣服,连值钱的首饰也没有。
卧室墙上贴了一张放大的单人相片,我拧开床头灯,仔细端详,一个女孩,侧卧在绿草坪里,脸白里透红,春日普照,她的柔美和清新灌溉了我的双眸。于是因为她的双眸我将小米笔电放回了梳妆台。
我想带走那张让我着迷的照片,可又觉得这样做很不合适,那么,我想了想,只得掏出手机,对着相片拍照。
我想,也许我还会回来,不再是从窗户里进入,而是从大门,被这个女孩迎进来。
田充被水果刀刺入胸口,那时他已烂醉如泥,大量迷香的作用,给他带来了充分的快乐和刺激,意识则浑浊到极限。刀子扎进,深入,他本能地颤动了下,然后便没了反应。溢出的血不多,似乎被刀子堵住了。田充是毫无痛苦地死去。
他落在一片醉梦似的薄雾里,逐步把自己搁浅进死亡的虚邈中。
田充睁眼,他已经抵达死亡的国度,一片墨绿环绕的树林,一群白色鸟雀在蓝天的风中展翅。他想起了他幼年常去玩耍的后山的形象。
他平躺在林中的湖水边,胸口有个大窟窿,可以看见里边红红的心。
他努力想从地上站起,可没一点精神。田充就那样直直地平躺着,终于有所感悟,咧嘴呼叫,去你妈的!那嗓音带了哭腔。
此时他念叨我的名字。他咒骂我,却有气无力。泪扑簌簌地从眸子里滴落。
可怜虫。这就是死亡。清醒但必须沉溺在静谧里的那种死亡。
田充闭上了眼,潮湿的眼中淤积了一抹暗红。
他对自己发誓,再不睁眼,他与其如此难受,不如做一个合格的死者。
他想,我一定能做到!
我醒来时,肚皮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唤,肚子扁下去。
到电冰箱里找面包,把它切成片,涂上草莓酱,将瓶装的纯牛奶倒进大瓷碗,然后在一个汤盆里注入滚水,加上蒸格,把瓷碗搁进去,加热牛奶;然后,将牛奶与面包放到客厅的茶几上,打开电视,边看电视边吃喝。
电视里正放一条社会新闻,关于某酒吧的杀人事件。
死者的年龄,相貌,籍贯,印在屏幕上.......
我差点被牛奶呛到,诧异地回想昨天田充给我打电话时他的声音,妈的,那是最后对我说的几句话:哥,我要被他们灌死了!快来支援我.......
他居然自己给自己说中了。
我忙穿好衣服,出门,打上一辆出租车,直奔梦中情酒吧。
那儿已经停业,我从后边的小门进去,找到一个女郎,向她打听昨晚的事。
这女郎,我以前来过一次认识,他也知道我同田充是哥们儿,于是大概地给我说了昨晚的情况。
田充一来便叫了三个小姐妹,在包间狂欢,大家喝得酩酊大醉,闹得简直不像话。折腾一宿,也没人去查看,反正田充一来便塞给了老板七千块,说要开派对,不许有人来打搅,老板自然乐得连连说,明白!明白!
天亮时,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进去,才发现田充和两个女郎胡乱地躺在地板上,不同的是田充心窝上插了一把水果刀,流出很少的血。远看是看不出他被捅死了的。
有个女郎一早便下班走了。警察已经确定是她干的。
她叫蓝小优,十八岁,有一张乖巧的娃娃脸,不知道为什么要给那客人一刀,也许是喝醉或者迷香引发的误伤,反正她现在闯下了弥天大祸,警察已经去抓她了。
田充终于死了,他自己很确定。
胸口的伤口扩大,朱红的心脏跃出,滚动在死亡的草坪上。
瞬间,心脏钻进了草坪下的土中,而那下面藏着无数颗死者的心,一行行排列,密密麻麻,成千上万,据说凡亡人其心皆要加入这支队伍。
失掉了心脏的田充反从地上爬起,身体晃悠,没了重量感,东张西望,在绿林里寻找一个同类。
周围只有树、草与轻轻的风。
头顶上的天空,一群白鸟始终盘旋,发出低声的含糊不清的叫唤。
他想走出绿林,却一直在周遭打转,寻不到出去的路,这是无出口的死亡的美丽新世界。
他不觉得累,也感觉不到饥渴,反正在林里走动,想要出去,却知道出不去,但照旧忍不住转悠,似乎正等待奇迹的显现。
死亡或者就是这样,永远让你感到希望的绝望。
希望着却已经死亡。
田充静静体验。他又想起了幼年居住的村子边的后山……
在蓝小优的房外警察破门而入,因为敲了半天无响应。
进去后,发现没人。
卧室内,床上摊开的被子,枕旁放着一本《粉红女郎》的漫画书。当时是上午十点,窗帘紧闭,隔光效果甚佳,四周昏暗,床头灯亮着,好像主人刚刚还在家。
于是,警察在床下和衣橱里、客厅、厨房、卫生间,仔细搜索,浴缸里是泡泡浴后尚温的水,但就是不见女孩踪影。
警察们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她是突然蒸发掉了。
蓝小优白天休息,晚上工作。
以前妈妈爱说这样的人叫“夜猫儿”,四川话,也将婊呼为“猫(儿)”。
蓝小优如今常以猫自居,她觉得猫很可爱,据说是一种带灵性的动物,她想成为一只真正的猫。
她想来世如果真的存在,轮回后,自己要的便是成为一只波斯猫,生活在一片神秘的无人打扰的森林或者花园里。
她琢磨是否该养一只猫,跑去宠物市场看了,选半天,却放弃了。
她不需要养猫,她啊,是想做一只猫,这是两种感觉,同时她觉得也没时间去养。
之后,她想出一个折中方法,到商厦买了一只毛绒咖啡猫玩偶,放到家里,取名蓝多拉,为她看家。
半夜下班回来,抱着蓝多拉说一阵话,叫它蓝小妹,就是自己的妹妹,搂着睡觉。
现在蓝多拉就在怀中,沐浴着蓝小优胸前女孩特有的温香。
我去了殡仪馆,见到田充的尸体,他的面部表情很漠然,半闭着眼,似乎没死,而是在发呆。
我摸了摸他的脸,僵硬冰凉,将他半闭的双眸彻底合上。我心里念叨,安息吧,老弟。
同时,我觉得,他是自寻死路,他和一帮女郎鬼混,结果,被一个醉醺醺意识混浊的女郎刺死了,冥冥中是有概率的。
一周后,去向田充告别,看到他被送进火葬场焚尸炉,变成一团青烟与灰烬,他父母憔悴地捧着他的骨灰盒,我走近他们鞠躬行礼,他们的表情明显流露出对一个逆子死亡后的如释重负,他的出走和现在的结果,也印证了他们对他彻底失望的合理性。他们冷冰冰地跟我说了几句,谢谢我对他们儿子的照顾之类不痛不痒的话。
他们将田充的骨灰带回老家下葬,在红镇的后山的一片翠竹林中。
多年后我去看过,那儿环境优美,感觉和田充一点都不搭配。
起的坟包上生满了紫色的小花,春色里,彩蝶与蜜蜂来来往往。
蓝小优醒来,看到的是一群男人在她的房子里,穿着警服,翻箱倒柜,她裹紧浴袍,避免走光。她跑到卧室想把门关上,但那群男人已经进到卧室里了。
她坐到床边恨恨地瞅着一个略胖,身材矮小的中年警察,好像是个头儿,指挥着其余的警察。
蓝小优对那家伙说,你们凭什么闯到我家里来!
那矮胖警察没回答,瞥她两眼,似乎在沉思,蓝小优放大了嗓门,你们这是强盗行为!
矮胖警察靠近蓝小优,到她身边,伸手贴近女孩的面孔,蓝小优愤然别过头,那只生满老茧的手却滑到了她胸口,朝前一探,竟穿了过去,手指在枕巾上抚弄,末了,夹起一根蓝小优的长发,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蓝小优忽然明白,他们看不见她。
蓝小优用力地扯了自己的头发,头皮一阵疼痛,她想,完了,不是梦,是真的自己变成了一个透明人。
以前记得在科幻片里看过,觉得太搞笑了,不想今天落到自己头上。
蓝小优又躲回卫生间,等警察走了才出来。
她坐在马桶盖上,脑瓜里一片空白。
之后,蓝小优换上衣服,草草出门,站在大街上,她茫然,不知道现在该去找谁。
她跑到一个卖煎饼的铺子前,对老板娘嚷嚷,你能看见我吗?老板娘抬头,目光投在她身上,蓝小优说,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你能看见我吗?我感觉,真的,我有点害怕自己成了谁也看不见的怪物。
后面却有个声音,是个男人,说,今天生意好吗?
老板娘突然笑了,说,很好。王先生,你今天休息啊?
蓝小优转过头,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和蔼地对着自己,不,是对老板娘,说,今天上夜班。
哦。夜班。很辛苦呢。老板娘给男人做煎饼,同时说,晚上要多吃点,不然一定会饿……
蓝小优沮丧地走开。
她痛苦地想,真的啊!他们全看不见我了。这下,我算什么?不幸的人!
蓝小优漫无目的地上了一辆公交车,坐在中间的一排位置上,旁边坐了一个老头,靠着椅背打瞌睡。
她用手卡住老头的脖子,拼命使力,老头全无反应,这虽然是她所意料到的,可是,看着老头安然熟睡的模样,蓝小优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哭。
车厢里回荡着女孩的悲泣,周围的人无动于衷。
公交车载着蓝小优到了城郊,经过一片荒草地时,她跃出敞开的车窗,滚到路边的荆棘丛,然后躺平望天,恰是正午,一派明媚春光。
蓝小优的眼泪在春光里散落。她说,啊,我想我原来是变形了?是的。我不知道我何时变成了透明的东西。
她又想,难道是昨晚的问题?是迷香剂引发的透明效应?然后会怎么样?会不会一直透明下去?但我不能这么快就放弃,我要再回家想办法!
我在一个月后,又溜进了蓝小优的出租屋。
她已不在了,不,确凿地讲,她死了,然而尸体却完好无损地躺在床上,抱着一个猫玩偶。
起初,我当她睡着了,坐到她床边,才觉得,有股冷气朝我涌来,我用手去摸她的脸,皮肤像被冻僵了,探她的鼻息,才知道,这个女孩已经香消玉殒。
是自杀?他杀?不知道。看不出来。
仿佛栩栩如生地睡着了,也许是“假死”。
我掀开被子,看见他淡绿色的吊带睡裙,上面显现粉色斑点与白花图案。
我替她抚平裙摆,用被子将她裹了,然后,在玄关旁的储藏间中找到一只拉杆皮箱,勉强地可以把女孩塞进去。
我将女孩带回了我住的地方,把她放在我的床上,我总希望,她会突然睁眼,醒来,盯住我,轻柔地说上那么一句,我在哪儿?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她没有醒来,就那么安谧地躺着,也不腐烂,像少女雕塑,闪耀永远唯美青春的光。
眨眼就过了半年,我已经习惯了这个少女,尽管我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当然你们知道。
她叫蓝小优,十八岁,来自遥远的乡村。她是一个好姑娘。
现在她由我照顾管理。晚上我靠在她的旁边入眠。
我不是一个变态,我不想成为变态,我只想等她醒来,知道我在守护她,守护我第一次感觉到一见钟情的女郎。
在迷梦似的死亡之所在,只是白天,不曾有片刻的夜晚。
田充寻找出口,在树林里,早知道出口的不存在,寻找变成一种滑稽的重复游戏。
最后,看见一棵树倒下,树边的泥土地里喷出一汪清泉,又急又高,感觉一下子射到半空,打中两只白鸟,白鸟惊得逃飞开。
田充到喷泉旁,捧起泉水朝自己的脸上拍去,顿时感觉清爽而愉悦。他想,啊,我在这死 地,我就是这儿唯一的主人,死地并不可怕,但让我非常孤单。
要摆脱孤单,该怎么做好呢?
他开始想这事。不再想出口了。他又想起了幼年在后山玩耍的情景,有一个可爱的伙伴……
现在倘使能有所突破,便是变换时间,用新加入的时间来替代真实的时间。
这会很妙,然而必须首先获得这加入的时间,即,如何地制造这加入的时间。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末了,躺在喷泉边,任落下来的水打湿他的思绪。
水浸入田充的身体,慢慢把他的身体撑起来,变大,犹如吹气球一般,田充感到自己的伟岸,身体内仿佛累积成一片湖。
轰的一声巨响,死地震动了两下,树林和天空上溅满水花,他破裂了,接着急剧地缩小,回归原样。
哈哈.......田充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和另一个笑声结合在了一起,当田充听出来时,那笑声已经挪到他身前。
一个女孩,对着他笑,嘴角淌出一丝唾液。
她是谁?田充问自己。望向女孩。
快乐的感觉,似口香糖,粘住他,同残余的水混合,驱逐了寂寞,兴奋冉冉升到头顶。
你是?他总算开口问女孩,啊,奇妙得很,是不是?
女孩瞪了他一眼,嘴边转为似笑非笑。
女孩似乎很想说什么,但只是发出一阵紧似一阵的呜呜声。
后来,田充把她扶起,他们并排坐在喷泉旁,飞起的水柱四散落下点缀他们,两人静静地沐在纷纷扬扬的水花里。
她的美丽呆傻衬托出她的明朗。
他觉得有点眼熟,可一时想不到在哪儿见过,或者是自己的错觉;这是死神派来陪伴他的“夏娃”么?
时间变得轻快了,女孩睁大眼,嘴张着终于说出了三个字,我喜欢!
喜欢什么?他问。
喜欢.......这,儿!女孩费力地嚷道。
这儿是死亡之地!听了女孩的话,田充这样想到,是啊,应该夸夸这地方,也许并不比人世差多少,甚至是只好不坏。
泉水越喷越高,天空的白鸟,被打中,被弄湿,飞散。田充拉住了女孩的手,接下来的动作,他有点犹豫。
女孩合上双眸,似忍受又像等待。
一时间田充眩晕不迭,自己第一次对死亡有了一种陶醉感,他又想到了幼年的后山和那个小伙伴,似乎有同样的场景,对,一个小女孩,现在已经记不得她长什么样了。长大了。也许就是身边这个姑娘。谁知道呢?她和他一样死掉了,来到这里……
他想这样挺好,有玩伴不孤单了,冥冥中认定的坏事成为好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