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六岁,第一次看电影。电影院里坐满了人,我从座椅上滑下去,蹲在妈妈白色的高跟鞋边,小手来回搬动着座椅。其实,我也不知道电影演得是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在哭,只记得,电影里的那首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多年后,才知道这部电影叫做《妈妈再爱我一次》。
十二岁那年,我再一次看了这部电影。当看到电影中妈妈为了祈求孩子早日康复,而三步一叩首地走向寺庙时,我泪如雨下。这年五月的一天,我发着高烧不退,妈妈整宿守护着我。凌晨三点多,妈妈趿拉着一双破布鞋背着我去医院打针。打完针已经接近五点了,妈妈顾不得休息,把我交给奶奶后,便又趿拉着破布鞋去早市卖菜了,早市散市后,妈妈还要去服装厂打工。这一年,妈妈是市里第一批下岗女工。
今年,我也成为了一名宝妈。月子里,每次刚喂完奶,老妈顾不得穿拖鞋便冲过来把大宝抱在自己怀里,“你不能总抱孩子,以后该腰疼胳膊疼了。”出了月子,老妈特意给我买了一双松糕鞋,既弥补了我个子矮小的缺陷,又不会对我的脚造成负担。
虽然老妈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却不断叮嘱我:“你可得穿高跟鞋,打扮打扮啊,别弄得像黄脸婆似的!”所以,每次带孩子出门溜达的时候,我像以前一样蹬着高跟鞋,而老妈则穿着运动鞋,抱着孩子。元旦,我们去溜达,老妈上身穿着貂,戴着粉色的真丝丝巾,显得特别年轻,可是脚上却蹬着一双户外的运动鞋,当然,怀里还抱着大宝。时不时地有人瞥着老妈的奇怪打扮和一旁的我。我几次要接过大宝,可是老妈强硬地说:“你可不能抱!生完孩子怎么也得恢复一年呢,你再抱着她以后就得腰疼!”面对老妈的执拗,为了不让她生气,我只好也忍受着别人异样的目光。
最近,我又看了一遍这部三十年前的电影,依然频频泪崩。女人成为母亲后,是会变得异常执拗的,这种执拗使得她可以放下一切,忍受一切。当响起《世上只有妈妈好》时,老妈说:“这个电影我不是领你看过吗?”接着,老妈就对着大宝,一边做着动作一边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就像当年教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