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说过 重庆是一座美丽的城市
那条种满梧桐 是你走过多年的路
一
10:25,一列开往重庆北的动车D953从南京南站出发。
二
12:10,接近两个小时的聊天终于让小伙伴们感到累了,于是他们安静下来,于是我打开电脑。
火车是仗剑走天涯的侠客,只身穿过千山万壑。
而我坐在车窗这边,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尽览窗外景色:收割后遍地的冬小麦茬,色调让人想起梵高的名作。偶尔有静止的冬水从车窗外路过,终于沉默地留在了原地。冬天的草木稀稀疏疏,却也有一种疏落有致的美感。
这趟九个小时的旅程,终点是我阔别一载又余的故乡——重庆。
重庆那么大,我所栖身之处,不过一隅而已。然而,虽然那片土地是广袤的,但是那里的风土人情如此特色鲜明,风格浓烈,即使生活圈子很小,依然能够感受到它的氛围。
什么构成了重庆?又或者是说,什么构成了我印象中的重庆?
在重庆的生活轨迹,形成了我对重庆的印象。它先是一阵风,夏天的风,带着潮气,穿山过水,在某一个夜晚,向站在桥上的我袭来。然后它又变成了一级又一级的石阶,长满青苔,雨天常让我打滑。后来是灯,各种各样的灯:有或暗或明的路灯,有深夜过马路时一直亮着的黄灯,还有过年时路上一串又一串的彩灯。除此之外,它是舌尖的麻辣,是火锅,是街边烤串的滋滋声。它还是夏天暴雨时漫过我脚踝的水位,是当我不得不穿着湿透的鞋子啪嗒啪嗒走路时的声响,是上学时挤公交的湿淋淋,是路边撑着长伞待客的摩托车。
它是背景,是我生活痕迹的背景。但当我离开了它,它就不再是背景了,它渐渐从那些痕迹里分离出来,它有了名字,我叫它——重庆。
这里被称为山城和雾都,火锅是它的招牌,霓虹灯装饰的美丽夜景和堪称过山车的轻轨线路,让它更显迷人。对于匆匆而过的游客而言,这些已是全部。而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而言,每一天的日子才是全部。
三
我住在一个叫做北碚的小城里,小城不大,依山傍水,嘉陵江畔,缙云山脚。嘉陵江即长江,而缙云山,据考证,正是李商隐“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一句中的“巴山”。抗战年间,这座小城一度成为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遥遥追忆那个烽火年代,英雄辈出,先人之姿令我神往。小区的对面就是梅花山,张自忠将军的墓地。我曾去过几次,有一次登上石阶,细细地去看那墓碑上的铭文,得知一个故事:将军的妻子听闻噩耗,绝食自尽,后与他合葬。其情义之深重,令人唏嘘不已。梁实秋的《雅舍小品》也是在此地著成,那间雅舍现在还在,就在我上学途中的一个中转站。先生的书桌就在窗子下面,窗子面东,视野开阔,光线明亮。只是不知日头大的时候,光线是否太刺眼,我也未见有窗帘,不可想象当时情景了。老舍故居现在在闹市中心,不过一进去便是另一番天地。被誉为“北碚之父”的卢作孚先生于上世纪30年代从上海引进了法桐在北碚老城栽植,一直留存至今。
而那时我的每一天,简单而且慢。
早上起床,永远都是来不及吃早点,只能打包带好,十万火急地赶校车。即使这样,每学期下来,我还是迟到次数最多的。课间听同桌聊八卦,吃午饭时听好朋友聊追星。放学后学校门口的烧烤摊永远生意火爆,有时候也有卖山楂的老人。奶茶店夏天生意最好,书摊一年四季生意不断,知音漫客,红袖,一周,青年文摘,读者文摘还有看天下等等都是大家喜欢的杂志。周末的时候,我可以去西南大学里面走走。西南大学很大,我最喜欢的是里面的树,那些树都有一定的年龄,树林小径幽深致远,时有鸟鸣。有时间可以和朋友约着去爬缙云山,聚餐首选自然是火锅,无论冬夏。
心情不好的时候,跳上一辆公交车,因为它是环城的,所以可以绕上一圈又一圈。夏天的夜晚打开车窗,夜风灌进来,十分惬意。转到超市,永辉超市和重百超市里什么都有,逛超市也是一种消遣。如果是转到新华书店,不如去书店看看书,偶尔还能遇到一个正在专心看书的美丽女孩。
四
13:15,宜昌站到了,透过车窗,我看见一个抱着孩子的妈妈,她在等谁呢?
也许故乡的意义就在于,有人,有景,有情,在等你。
年轻的时候,总是希望离开生活了很久的地方,“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等老的时候,想的却是“叶落归根”。
等我们老了,我想和你,定居在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