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将军的孩子带进来了。”丫鬟小蝶满头大汗的将手中的食盒打开一个缝。
静贵人生产在即,发丝湿乎乎的粘在鬓边,表情狰狞,一看就知道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好生照看着他。”
静贵人名叫静兰,原先是街边的一个小乞丐,被傅言修救回将军府中。
静兰生的美,别人一眼见了,都以为她是哪家的大小姐,万万想不到竟是个小丫鬟。
原本,静兰是可以嫁个侍卫小厮,平平淡淡的过完这辈子。
或者说,一辈子跟着傅言修,就算只是个小丫鬟,她心里也是欢喜的。
不成想,十六岁这年被傅言修的好友谢南看中。静兰不忍看着傅言修为难,谎称自己中意谢南,进了谢府。
一切若是就此打住,后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魏帝昏庸无道,傅言修和谢南不忍看着百姓挨饿受苦,起兵推翻魏帝的统治。
魏帝上位以来,纵横酒色,荒淫无度,百姓早就不满。傅言修和谢南几乎是不废除灰之力的推翻了魏帝。
就在魏帝被手刃在宫墙的三天后,傅言修遭遇刺杀,不治而亡。
当时,傅言修的妻子孙氏正怀有十个月的身孕,即将临盆。
被派去刺杀孙氏的杀手不忍一尸两命,加上久闻傅言修的大名,一时心软将真相和盘托出。
原来,谢南垂涎帝位已久,见傅言修比他更得民心,心中便起了杀意。
得知真相时,静兰也怀着孩子,九个月多一点。
静兰悲愤交加,恨不得手刃了那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
但是,静兰没有这么做。
登基大典这天,宫门口守卫薄弱,静兰服下催产药,让孩子提前出生。
与此同时,孙氏也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
静兰孤注一掷,暗中让自己的心腹丫鬟将孙氏生的孩子带进宫,装作谢南的血脉,取名瑾舟。
原本,静兰是打算悉心将瑾舟养大,告诉他事情真相。可她当年服用催产药伤了身,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即使用药勉强维持,终究是没有活过二十五岁那年的冬天。
临死前,静兰将原本打算等瑾舟成年再告诉他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她不知道,一个七岁的孩子知道这些会怎样。
但是她别无他法,她忍受骨肉分离的痛苦,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就是为了护住将军唯一的血脉,让瑾舟记住杀父之仇。
十年后。
“殿下的意思是,要娶洛尚书的独女?”
瑾舟神情冷漠,眼里尽是阴狠与算计。
“明面上,洛清予是尚书千金;暗中,她是前朝公主。娶她,利大于弊。”
瑾舟从小便在别人的白眼和冷漠中长大,导致他性格冷漠,善于算计,唯独不懂得如何爱人。
如果说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傅言修从前的挚友偶然见过瑾舟后,发觉他眉宇间与傅言修有些许相似。
得知瑾舟的真实身份后,就一直暗中帮助他。
瑾舟的皇位得手的说不上多么难,谢南的亲儿子都被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谢南自己也被长年累月的慢性毒药掏空了身子,皇位自然而然就到了瑾舟的手上。
要说其中有什么变故,就是瑾舟真正的爱上了清予。
……
“陛下,时候不早了,喝点鸡汤睡觉吧。”玉妃将小火慢煨了三个时辰的鸡汤递到瑾舟手中。
瑾舟看着那碗鸡汤,不动声色,“今日的汤,可加了什么不该加的?”
玉妃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陛下说笑了,臣妾怎么敢在陛下的汤中加不该加的。”
瑾舟冷笑,“哦?此话当真?”
玉妃与瑾舟对视着,“臣妾对陛下情真意切,陛下不会不知。”
瑾舟将手边的锦盒推到玉妃面前,“既然如此,朕就赐你件礼物。”
玉妃双手微微颤抖,直觉告诉她,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不敢看?”
玉妃强颜欢笑,“陛下说笑了。”
玉妃打开锦盒,里面放着几株再普通不过的药材。
明明是最普通的药材,却让玉妃整张脸失去 了颜色。
“这几味药,爱妃应该是再熟悉不过了吧?”
清予去世后,瑾舟就陷入了对清予疯狂的思念中。
可是,越发想念,就越是觉得事情不对劲。
瑾舟的记忆就好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层纱,只能隐隐约约的记得很少的事情。
瑾舟多疑,立马找了暗卫调查,一无所获。
即便如此,瑾舟仍然存着疑心,让人继续暗中调查。
终于,一个暗卫偶然间发现了玉妃宫女埋在树下的药渣。
玉妃是平西将军的幼女,上面有两个哥哥,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除了瑾舟,她这辈子都迈不过去的槛。
玉妃还是少女时,偶然见到了胜仗归来的瑾舟。
脸颊瘦削,身上穿着半旧的铠甲,身上还带着伤。
但是,他眼睛里的坚韧却深深的打动了玉妃。
后来,瑾舟选秀,玉妃不顾父母兄长的阻拦的,毅然决然的参加了选秀。
从骄纵任性的平西王的掌上明珠,变成了可有可无的深宫中的女人。
玉妃眼神痴迷的看着瑾舟,“陛下,你知道吗?你从未对我笑过,即使脸上在笑,眼睛也没有笑意。我唯一奢望的,不过是您能像对从前的皇后娘娘那样,对我笑笑,打从心底的笑笑。”
瑾舟没有心情听玉妃这样顾左右而言他。
“朕叫你来,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
玉妃拂去眼角的泪花,“陛下心里早就跟明镜一样,何必再来问臣妾?”
瑾舟嗓音有些喑哑,“朕问你,小满的去世,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那天,玉妃的人发现小满自己跑了出来,立即去偷偷的向玉妃禀告。
那人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皇上驾到!”的身影。
玉妃低声吩咐,“准备汤药去。”
外面天气炎热,瑾舟见宫人端来了解暑的汤,二话不说就喝下了。
过了半柱香,玉妃见瑾舟开始申请恍惚了,就凑到瑾舟耳边,“陛下成天坐着批折子想必也 累了,不如臣妾陪您出去走走?”
“也好。”
玉妃悄悄跟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心领神会,暗中从侧门溜了出去。
瑾舟和玉妃到池塘边的时候,小满正在里面费力的挣扎。
玉妃拉住正想上前的瑾舟,“陛下,朝堂上,不少大臣可都在推选他为太子……”
瑾舟神情恍惚。
玉妃的声音越来越轻,“他死了,陛下的江山才撑得上真的坐稳了。”
“毒妇!”瑾舟怒极,一把掐住玉妃的脖子。
玉妃直勾勾的和瑾舟对视着,“陛下您就不毒吗?先帝是怎么死的,需要我提醒陛下吗?”
“朕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妇人来置喙。”
玉妃蓦然一笑,“陛下的事,臣妾从来都无权置喙。”
第二天清晨,玉妃被发现溺死在了从前小满溺死 的池塘。
自从瑾舟登基就跟着他的太监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小欢子,玉妃的丧事处理的如何?”
“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一切从简的处理完了。”
外面下起了雪,每次下雪,瑾舟的心情都会格外的好。
“知道了,今后宫中不要再提起她了。”
“是。”
瑾舟放下手中的笔,静静的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