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转山| 神山,让我们每个人看见自己

阿玥两次转冈仁波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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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玥是个帅气的女生,她的眼睛大大的,目光很犀利,有一些人甚至不敢和她对视。正是这样一双眼睛,和狼相遇时淡定自若的和它对视,直到狼转身离去。

2016年转山的阿玥

有时候她又瞬间变成女神经,自称女巫,有趣无公害。

她是一个很好的中医大夫,却宁愿称呼自己“假中医”。

她给人一种踏实稳定之感,(这也是我问什么和她一起转山)却总是说走就走,多次进藏。记得那么多次北京和成都雾霾严重的时候,她都在拉萨大昭寺附近晒太阳。

以下是阿玥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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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独自翻过卓玛拉垭口的自拍照

一、他在那裏

岡仁波齊,這四個字隨著那部電影,突然進入了大眾的視野。是的,在這之前,大部分人,是不知道他的。

剛巧,在出發前一週,這部電影上映,除了反覆聽朴樹的那首主題曲,並沒有去看大銀幕的「岡仁波齊」。

去年獨自去轉湖(瑪旁雍錯)轉山(岡仁波齊),原本也是臨時決定的事情,一週不到,決定出發、準備行裝、帶著滿滿的困惑,走完了。

從那以後,發願希望能夠每年見他一次。

二、奇妙的相遇

樂樂講,阿玥,我什麼都不管了,今年一定要跟你一起去轉山。

小小說,畢業旅行,就去那裡吧。

阿瀅說,我可以的。

小豆媽抛出了好多好多问题。

最後,她說,玥,我跟你走。

Ivy说,大家好,我是Ivy。

於是,我們一行六人出發。

關於神山,或許每個人都帶著不同的目的,不同的心而來。今年,我什麼都沒帶,彷彿就這樣,赤裸裸地出現在這,沒有半點預設,來,就夠了。

一個人的時候,彷彿萬千思緒,理還亂的疑惑。一群人來的時候,卻連自己都放下了。

順,其自然。都在一念之間。


三、去見他

選擇暑假之前出行,避開了高峰,也同樣得失盡現。

到達拉薩,小小證件不齊,無法一同出發去塔爾欽,兵分兩路,各自到達,好在一切安好。

二十四小時大巴,不眠不休,沿途哨崗,逐一查證,是對體力的考驗。

高原氣候,空氣稀薄,習慣性地沈默、少量飲水、吃很少的食物、戴上耳機、見縫插針地睡覺。

出發之前,告誡自己很多次,每個人,自己對自己負責。但還是不自覺帶了很多用不上的補給和針藥。虽然后来還是針灸皆施、文武並用,最後自己也傷及做強之官,休養整整一個夏天。

阿瀅的咳嗽一直沒有控制很好,到達塔爾欽,她決定原地休息,做好後勤,不再往前。我也不勸半句,彼此了然於心。我說,來到這裏,也足夠了。阿瀅說,跟著你,來,就足夠了。我們無需多言。

到達塔爾欽,我告訴樂樂,每一種不適都是高反,這不是一個病,只是一種不舒服的狀態。對這片土地,應當有敬畏之心,你帶著疑惑來,卻不斷地訴求。看看天地,他們什麼都不說,卻把自然管理地如此之好,四季如常、晝夜分明、風雨自如、山河流淌。天地何言哉?


四、放下恐懼

凌晨六點出發轉山,除了依稀可見的星光,幾乎沒有光亮。走出青旅,就一群野狗狂吠,是第一個考驗,退縮的話,現在就回去吧。那時所想,只是忘記那個「我」,全然接受,放下恐懼,繼續前行,才知道,原來最後勝出的黑狗,是為了無聲地陪伴我們。好久好久。

走著走著,天慢慢亮開,天邊被染紅,白雲也翻滾起來,可是神山,一直沒有露出過全貌。

因為經歷過,很清楚,真正的挑戰,是從午飯後開始。

五、渺小的我們,大大的勇氣

阿斯塔菲耶夫所謂的“籠罩著一種對命運的馴順,遲鈍的、像死亡一樣的馴順,甚至連猛獸也沒有力量反抗這種洶湧澎湃的力量,這種看起來渺小卻又十分可怕的力量。”

或許,在行走的路上,看似已經習慣的微小事件,都讓人重新審視。正如我告訴大家的“天地給你什麼你就拿著,幹嘛挑三揀四的!”這並不是宿命論,是懷著對生命、對自然的敬畏之情,如履薄冰卻又自在自得地完成,行走的每一步。

很早以前就懂得,天地之間、陰陽之交替,最真切,不過是身體的一呼一吸。全然的呼吸,在行走中,如此重要。

六、最後一個

我到達天葬台前的最後一個帳篷,已經是下午四點,預計全部人都到,會是半小時以後,手錶顯示海拔已經突破五千。等大家都到達,翻越埡口前最後的補給點,帳篷外下起了冰雹,但我清楚,如果不翻過去,晚上很可能更難,四點半距離天黑,還有四個多小時,最差,也能過了埡口,到山的另一邊再休息。

大家一致決定,繼續前行。

以往的經驗告訴我,最後一個到達補給點的人,必定是最崩潰的,因為隊伍不會等他多久,體力、意志力、耐力,全都在一念之間,可能崩盤。過去,我也是那「最後一個」。但更清楚,走在最前面的人,需要付出幾倍的耐心、信心、以及決斷心,各自扮演不同角色,各自承擔不同後果。


「你所見,或許並非真實」

你看,前面似乎是啞口,但只有走過去,才知道是不是。或許,你也根本不在意,前面是不是,只需要關注自己的呼吸;或許,你會走到絕望,但是沒有辦法放棄,只能前行。

依然沒有預設,出發後,我才知道,原來還有一種可能:你根本不希望這條路有盡頭,想就這樣一直一直走下去,實在太美好,整個過程,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呼每一吸,都是無比享受的瞬間。內心歡愉、輕鬆無比,呼吸順暢,不急不緩,彷彿一隻小兔子,歡騰到達。

一個拐角,轉過去,發現已登上啞口。偶遇一家藏民,正要對著神山祈福,見我爬上來,走到他們面前,遞給我一把青稞面,於是和他們一道,面對神山,祈求平安。聽不懂他們所說,並不重要,那一刻,心無旁羈。

啞口風大,失溫特別快,往下山的地方走,尋找一塊避風的石頭,此刻,六點多一點。可是雲層已經很厚,太陽看不見,距離天黑還有三個小時。等待的時候才發現,剛剛過的近兩個小時,沒有進食進水,完全無感。與去年的五步一停、十步一息比起來,真是輕鬆極了。

下山之後,在三個地方停留、等待小夥伴,最後找到一個避風一些的懸崖邊,等待同行一個一個,慢慢出現。看到每個人,出現的神色,對於這片土地,更生敬畏。

七、見,地

我說,神山照見的是我們自己,你是什麼,在這裡畢露無遺。

然而,更加明了,一切所見,雖為虛像,但皆為「我」之像。看見、感受到的一切,照見的都是我自己。有歡愉、有恐懼、有淡定、有虛弱、有無奈,百像盡現。

或許有一天,我就在這裡,一圈一圈,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沒有了那個「我」,墜入黑暗,義無反顧地回歸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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