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父亲强烈要求,要住进大哥家的楼房。与其说是自己为盖这楼房操了不少心,费了不少力,倒不如说,想完成自己这一辈子住楼房的心愿。
清楚的记得那天,天气灰蒙蒙的。 9点多钟,哥哥们用面包车把父亲接到大哥的楼房里。虽然父亲喉癌晚期,已经说不出话了,但是还是能感知父亲真的很高兴,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嘴角时不时的露出微笑,也许他的愿望完成了,也许是真的安心了,搬到大哥家2个多小时,父亲把手放在枕头下面,面带微笑,安详的走了,那年父亲68岁。头天晚上,父亲让哥哥们帮他洗澡,还呜呜啦啦的和三哥,还有母亲,畅谈了一晚上。父亲用成人尿不湿已经半月有余,可是搬回大哥家的时候,他死活不让戴。事后说起这些事情,母亲一边掉眼泪,一边总感觉有些预兆。
父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他热爱土地,更加热爱每份长了草的土地。家家户户都会分到一些荒地,长满了野草,地势极其低洼,粮食都没有产量。别人都会种上树,随其生长。父亲总会用铁锹,一点一点深深的连根把草拔除,而后会用架车,一趟一趟把其它地方的土运到田地里。当时我们兄妹都不理解,还会嘲笑父亲,累死累活的弄点土地,能收获多少东西。可后来才明白,缴上公粮,多出来的两三袋麦子,我们兄妹五个,就能吃上白面馒头,面条……
父亲是一个极其节俭的人,但是对待母亲和我们从不心疼钱。我还记得,2011年,当时由于怀孕从黑龙江回到了老家,就居住在父亲家里。有那么一天,我发现父亲偷偷摸摸的在做什么。我就悄悄的走到跟前,看到父亲拿了双皮鞋的帮,去缝运动鞋的底,还都是从外面捡回来了。当时心里,第一反应就感觉好丢人,我非常愤怒,就大声呵斥父亲,把300块钱,摔在了他的桌子上。告诉他去买,别再丢人现眼了。显然,父亲被我吓到了,拿着起那些破旧的鞋,走出去扔到了厨房外的犄角旮旯里。从那天起,我和父亲很少说话,他见到我总是微笑着不吱声,如同做错事的小孩,不敢对视我。后来听大哥讲起这件事,说最后父亲又把鞋捡了回来,还利用他完美的手艺,把鞋做的很好。只不过父亲是在我出门时,他就动手做,我一回去,父亲就会赶忙摘掉他的老花镜,把鞋子藏在床底下,或是柜子地下。直到父亲去世,我才缓过神来,不是父亲买不起,也不是父亲给我们丢脸,而是父亲想把好的给他的孩子们,用一份卑微的爱,养育着他的儿女们。
那年父亲走完了他最后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