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能回到那年,我应该还是抓不住那个夏蝉。
高二开学,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的将自己的东西搬到新的教室。
大概是经过了高一的适应期,大家都很冷漠,没有过多的寒暄,也没有浪费时间告别。
我来的特别早,而且我的东西也比较少,所以就先去帮我的朋友,等我回来时我原本的教室已经有其他的人在了。
我走进班级,一眼就发现有个男生正坐在我的座位上,和他后桌的朋友聊天。
我习以为常的径直走了过去,高冷地叫那人让开。可能是我声音太小,或是他与朋友聊的太投入,我叫了好几声他都没听见我说话。
我正准备发飙,他突然转过头来,猝不及防地与我对视,这下我俩都愣住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不自在,干巴巴的说道:“额……请让一下。”
等他让开了之后,我尴尬的发现我的桌子特别乱,吃了一半的水果捞的杯子倒在桌子上,流出了一点酸奶;不知道擦过什么的纸团,这一坨那一坨:还有桌子上黑黑的橡皮擦沫,以及乱七八糟的书里面夹了几张皱巴巴的试卷。
我悄悄的瞄了那个男生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往我这边看,于是加快了速度收拾了这一团垃圾。
等我收搞完一切,假装漫不经心的扫视班上时,他已经不在了。
不过,第二天正是上课的时候,我发现我和那个男生成为了同班同学,这下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顾鞍。
他的座位在我的左上角,离我还挺近的,有时候上课时,我会悄悄的看他一眼。他真的长的很帅,五官清秀俊朗,皮肤白的发光,跟我们班上其他的男生站一块,简直是鹤立鸡群,班里的很多女生围着他转。
我也偶尔会和他对视,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他即将转头的时候,慌忙的移开目光。
某一天,我和我的同桌与后桌一起在学校外面的馆子吃早饭,她们就聊到了顾鞍。
我在一边默默的听着,并没有做声。直到我的同桌突然对我来了一句:“你也喜欢顾鞍对吧,我每次转头叫你的时候,发现你都在看顾鞍。”
她的声音特别大,我尴尬到无地自容,急忙否认:“我没有,你别乱说!”
“还没有,我都看见了。”
“滚,没有的事!”
我后桌也跟着起哄:“她说我喜欢顾鞍,我都没什么反应,你反应这么大,肯定有鬼。”
“哦——你喜欢顾鞍!我等下就去告诉他!”
我百口莫辩,她们这次是真的把我惹生气了,我很讨厌她们乱起哄,这让我尴尬到无地自容。
我怕同桌将这件子虚乌有的事告诉顾鞍,所以从此以后,我总是装作很讨厌顾鞍的样子。每当他靠近我,我就会皱眉,他偶尔和我讲话时,我也会表现的非常不耐烦。
高二的第一次月考,身为数学课代表的我,数学考得有点差,被数学老师点名批评了。
当初数学老师选我做课代表,就是因为我的数学是全班第一,现在数学第一名的变成了顾鞍。
下了数学课,我心情郁闷,顾鞍突然来到我的座位边,拿起我的数学试卷,仔细的看了起来。
我一下子懵了,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我的手已经先行一步,一把夺回了我的试卷,凶道:“别碰。”
我看似很高冷,头都没抬,实则心里慌的一批。我逃似的离开了教室,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心里窝火。
我不经意的捡起了栏杆缝里的粉笔,随手往教室后门一扔,没想到此时如此巧合,顾鞍刚好从后门出来,粉笔刚好从他的脸颊划过,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
跟着他出来的一群男生见状,在一旁边哄笑,我看见顾鞍也一脸无奈地笑了,将目光投向了我。
我实在是太慌张了,连忙在他看过来之前背过身去,不想让他看见我脸上的情绪。还好这时候上课铃响了,将我从尴尬的境地解救了出来。
这是本学期我与顾鞍仅有的一小段插曲,然后高二下学期,顾鞍因为成绩好被主任调到了“清北班”了。
这时我才知道,他原来是高二才转到我们学校读书的,成绩特顶尖,来我们普通的快班是为了适应学校的环境。
“清北班”在新校区,离我们班有一个操场的距离,有时我经过操场时,就会祈祷着与他偶遇,可是那么小的学校,缘分竟如此浅薄。
我以为我和顾鞍不会再见面了。
我差点就要将他永远湮灭于记忆里,但是高三那年夏天,我竟然再次遇见他了。
那是个阳光毒辣的中午,午饭过后还有半小时自由活动时间,绝大多数高三的学生都在教室里自习,我嫌教室的空调太冷,于是去了小树林,找了一个树荫下的石椅坐下,开始刷题。
树林里的蝉鸣实在太吵,我根本无心学习,索性望着周围的树木发起了呆。
忽然间,我看见了一只蝉趴在树干上,位置很低,我突然来了兴致,于是,我踩在石桌上,伸手去勾那只蝉。
我小心翼翼的靠近它,刚准备捉它时,有两个人影从这边经过了。我扫了一眼那两人,突然没由来的慌了神,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个竟然是顾憬。
我分心的片刻,那只夏蝉一下子就飞走了。
顾憬也向我望来,我赶紧假装是在抠树皮,等他们离开这里,没想到顾憬的朋友离开了,而顾憬找了另一桌的石椅坐下了。
我站在石桌上,他坐在不远处的石椅上,场面十分尴尬。
我不动声色的从桌上跳了下来,抄起课本转身就走,下一刻,顾憬叫住了我。
“邱烁,你打算去什么大学?”
“我……我不知道,看缘吧。”其实我说了谎,但依然镇定的说,“我先回教室了,再见!”
“等下,那个……”
盛夏的蝉鸣如此聒噪,却掩盖不了我的心跳声,我只想着逃离,脚下生风一般越走越快,将他的声音甩在了身后。
我亲手葬送了后来的故事,我们真正的没有交集了。
说不遗憾是假的,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打破我覆了薄冰的外表。
我终于承认我喜欢他了,可我是如此的怂,假如再来一次,或许我还是会逃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