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天是能吃上和春节一样的、白细面皮的肉饺子的,因此在孩子们心中,是盼望着中秋节的。
撤掉残羹剩菜,将放在炕上的小饭桌擦干净后,爸爸的手里就多了一包月饼。
这是商店里,那个秀气的女营业员熟练包装好的月饼。
她将四、五个圆圆的月饼分成两摞,整齐排好,放在方形的包装纸中间,将纸的四个角对折,紧紧裹住月饼;包紧后,还要附上一张红色的印刷纸,最后用细细的纸绳十字交叉打结。
爸爸拿出的这包月饼,纸张已经泛出了油光,“是五仁月饼吗?有青红丝和冰糖吗?”小妹紧盯着月饼,问话里已口水泛滥。
“今年每户供应的月饼只有2斤,送给长辈后,我们就只有这些。”
妈妈边说边用小刀将一个个月饼均分成几份,摆放在白色的瓷盘里;同时把均分的红色苹果盛在了另一个白瓷盘里。
几个孩子围坐在炕桌四周,一只手里是月饼,一只手里是苹果,几个小脑袋沿着妈妈的手指,从窗口望向天空,一轮圆月高高升起,皎洁的光透过薄云照亮了黑夜。
孩子们会兴奋地跑出胡同,惊奇地感受着:天上的月亮会跟着地上的人一起走! 然后开心地吃下握了许久的月饼和苹果,于是这个中秋节就相当圆满了。
那时候家里也有好吃的莱阳梨,但妈妈从不均分它,因为这是该团圆的日子,不能分“梨”。
二
撤下海鲜宴后,宽大的红木茶几上,包装精美的月饼盒子已经打开,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孩子寄来的,这盒是广式的,那盒是手工特制的。
爸爸的紫砂壶里泡好了普尔,喝一口带着热气的茶水,口齿间香气在弥漫,回味甘醇。
饱满的葡萄,甘甜的香梨,苹果、桃子,也都被妈妈洗净摆满了托盘,待君品尝。
电视里正在载歌载舞,“中秋之夜”唱得是国富民强,舞得是合家团圆。
米色的纱帘在身边轻轻扬起,扶栏远眺:今晚的夜空是灰白色的,明月被遮挡在厚厚的云层面,雨后的清风里传来了人们阵阵的笑声。
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映照着五颜六色的光亮,整座城市的摩天大厦和大街小巷,都镶嵌在此起彼伏的灯光秀里。
有回忆在流动,更有祝福在流动。
月亮升起了,它升起在我们的心上,照亮着方向。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