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天各一方,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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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一点半在南靖站见到十八时,她在车站出口的护栏外等我,一双眼神殷切而四处张望,搜寻到我的身影之后,她那张熟悉的脸上瞬间挂满了喜悦,待我走到她身边,她兴奋地张开双臂拥抱我,而我也是像寻到依靠一般微笑着拥抱过去,似乎相隔几年的距离在那个深切的拥抱中瞬间化为乌有,有的只是无法言说的亲近。

久久的拥抱过后,我才跟旁边她的先生还有她可爱的孩子打招呼。初次见她先生,显然有些陌生,但当他微笑着接过我随身的背包时,又觉得有几分自然,这个举止踏实身材微胖的男人,就是如今与她一起生活给她幸福的人,我在心里为她开心。那个乖巧可爱的三岁孩子,则是她视如生命的宝贝,他也不惧怕我,叫完 “姨姨” 后他就愣愣地把他的小手掌交给我牵,他的另一只手,则被他的妈妈牵着,我们一起上车,然后去了他们家。

自2010年与十八一别,已经有四年之久,如今再见,不禁感叹光阴飞逝以及这些年的沧海桑田。大学时期那单纯美好的室友情,在那些年一起经历一起分享的过程中,早已升华成了真挚的姐妹情,说是莫逆之交也毫不为过。

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家庭,在她的家乡漳州南靖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而我至今孑然一身,在快节奏的深圳过着自由而漂泊的日子。两人见面聊天一如大学时的随意和轻松,嘴里一起骂着匆匆飞逝的时光,心中感慨万千。分别的那年,我们怎么都想不到,今时今日,我们竟是这番模样。

来到十八家,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安顿好我和小孩之后,就匆忙去厨房做饭。她先生在茶座上泡茶招呼我,小孩在一边玩我带给他的玩具车,我坐了一会又忍不住去厨房看她做菜。

她虽然个性风风火火,咋咋呼呼,但绝对是一个称职的贤妻良母,而她炒菜的姿势和她那风风火火的个性极为相称,三下五除二,四五个菜就热气腾腾地端出来了,还有她从清早就开始为我煲的汤。她把两碗材料不同的清凉滋补汤端到我面前,就自己盛了饭喂小孩去了。她先生一边叫我多吃菜,一边跟我夸赞他太太的厨艺。她们两人在一起,虽然知道对方的优点,却总是以互掐对方的缺点为乐,只有在别人面前,才会偶尔夸赞几句,这其实也是一种幽默的相处方式,也恰到好处地证明了他们的恩爱。

在南靖的两天,十八还带我见了大学时同校的校友,也是她的几个老乡,除了其中一个由于前几年身体不太好的没结婚以外,其它几个都已经为人夫为人父。

在容貌上,这些人变化都不大,然而毕业六年,每个人应该都有了自己的故事了吧。其实在县城或是在三四线城市里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虽谈不上什么大作为,但也不失为一种安稳的选择。

十八说在快递公司工作的伟斌:“他还是那么自恋,还是觉得自己很帅,平时上上班,喝喝茶,是个典型的漳州人!”这样的评价让人忍俊不禁,毕业六年依然满意自己的容貌,说明心态还很年轻。

而在店里卖台湾特产的军华这些年虽然经历了非同寻常的磨难,身体已有好转,却也不惧困难,从容淡定:“慢慢来,争取过几年能赶上他们。”

个头最小的育民,娶了个贤良的太太,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而她几个老乡里最为活跃的志雄,则变身成一个上班工作下班做饭的居家型男人,十八笑他:“他啊,怕老婆,不敢在外面玩太久,回家要跪搓衣板的”!

大大咧咧藏不住话的十八偶尔会找他们聊聊家庭琐事,说话做事,跟大学时候相差不大,用我的话说“她还是那个鸟样”!

至于在他们一堆人口中 “光彩依旧” 的自己,除了多长了几斤肉以外,其它的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但愿光阴不催人老,早些遇到生命中他吧。

十八为尽地主之谊,带我东奔西跑,看景点,搜罗各种小吃大餐,陪完我还要回去哄孩子,几天下来,也是筋疲力尽了。这个女人的安排居然比我想的还紧凑许多,不顾自身劳累,只想我能在这趟旅程中看到更多他们当地的景点,吃到更多地道的食物,那也就是她最好的招待了。

其实在我,看多少景点不重要,我也不是奔着景点去,所以行程一减再减,但自己慢吞吞瞎逛和喜欢拍照的方式,也没能让她轻松,她只好笑着说自己“老了” 。到了厦门,实在不忍让她再跟着我跑,所以自己早起去海边溜达,留她在客栈多补补觉。可是在小吃遍布的曾厝垵,看到我快走了,下着大雨她也不忘去给我买吃的,这份好意实在让我 “不堪重负”。

比起看风景,这趟行程更重要的是聚一聚,聊聊这些年各自的生活,分享那些快乐的,分担那些不快乐的。到了她的家乡,也希望看看她的成长的环境,和她身边的亲人,只可惜她的母亲正好外出,没能一见。

在十八的口中,她的母亲是个勤劳坚强的传统闽南妇女,人缘极好,尊重先生,疼爱儿女,是典型的贤妻良母。自多年前失去丈夫之后,为了儿女能够快乐成长,她一个人忍着艰辛,扛起了养育儿女的重任。现在十八嫁人了,她依然还为了未娶妻的儿子在奔波忙碌着。没见着面有些遗憾,但也知道见了也未必能用语言沟通,因为她不擅长普通话,只是希望,她能健康,平安。

在南靖,处处都是成片的香蕉园,至今记得大学时十八从家里带去学校的那一大筐香蕉,真的难以想象这人得多好才会把那么重的一筐香蕉不远千里从福建漳州带到江西南昌给同学吃,虽然带到学校香蕉还是青的,并不太好吃。只是到了南靖看到路边和山上那一片片香蕉园,就想象着当时她如何把香蕉摘下来装进框的情景,心中充满了感动。

行程结束,相拥而别,靠在肩上就红了眼眶,却不敢落泪,生怕让慢慢远走的人再度担心。这次一别又不知下次相聚何日,只盼天各一方,各自安好罢。

2014.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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