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生活哲学其实是很实用的,什么都拿来吃,拿来用,如果不能吃,不能用,价值就大打折扣。尤其在吃的方面,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对于吃的爱好真是根深蒂固。近看《山海经》,发现每介绍一种植物啊、动物啊、用物啊,总是食之怎样,佩之怎样。
有一种叫祝余的草,吃了以后就不会饿;一种叫鹿蜀的兽,佩戴它的皮毛就能使子孙发达;一种和乌龟相似的旋龟,佩戴在身上就不会耳聋;一种形状像山猫一样的兽,兼具雌雄两性,吃了它的肉甚至就不会嫉妒……
想起旧版的现汉或新华字典,介绍到某动物,末了总不忘加一句,其肉可吃,其皮可穿,其什么可入药之类,透着股子原始与血腥,说严重点,暴露的是缺少一种人文精神。
《山海经》,山经五篇海经十三篇,海,指偏远之地。主要记述了自上古至秦汉时期中华大地上的山川、动物、植物、矿物、历史、风俗、神话传说等,其想象力之丰富、诡异,大量的怪物、怪人、怪神怪兽,如九首人面的九凤、一首十身的茈鱼、长满珍珠的珠树、胸口有洞的穿胸国人、身生羽毛的羽民国人、能带来怪风雨的天愚神……热播的电视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里的俊疾山、昆仑虚、青丘之国、九尾白狐,在《山海经》里亦都有记载。
大概今广东境内的基山里有一种兽,长得像羊,有九条尾巴、四只耳朵、眼睛长在背上,叫猼(讠也),读tuo;神话传说中威风八面的王母娘娘,在《山海经》里却长着豹一样的尾巴,虎一样的牙齿,善于长啸,披散着头发,掌管天上的灾疫及五刑残杀。——就这模样还在玉帝面前与别的仙女们争风吃醋?不过话说回来,玉帝还不知长啥熊样呢! 比起来,我只能说这一届人民的想象力不行,隔壁的歪果仁儿似乎也不行,他们呼风唤雨的魔幻主义,也像是我们老祖宗玩剩下的把戏。
同历史上许多说不清作者的作品一样,《山海经》也被定义为集体智慧的结晶。其内容主要是原始宗教或巫术和图腾崇拜、神话传说、凭想象力而创作出来的作品等。比如精卫填海:炎帝之女,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与愚公移山彰显同样的精神。
海经,则记录了大量的国家、历史人物和神话传说。在海外西经中,形天被天帝砍掉脑袋后,仍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而舞,活脱脱一个“战神”的形象;“诸夭之野,鸾鸟自歌,凤鸟自鸣,凤凰卵,民食之;甘露,民饮之,所欲自从也。百兽相与群居。”有一个名叫诸夭的地方,鸾鸟在那里歌唱,凤鸟在那里起舞。凤凰生下的蛋,老百姓可以吃;甜美的雨露,老百姓可以喝,一切都可随心所欲。各种野兽都成群居住在这里。一幅其乐融融桃花源画面。
在大荒西经中最值得我们重视的,是它关于中华文明之源头的记述,如经中称太子长琴(排起辈来,好像是颛顼的重孙子)始作乐风,开始创作出了乐曲,指出了音乐的起源;后稷降百谷,把百谷的种子带到人间,他的侄子或是孙子叔均开始播种,有了耕作指出了农业的起源;石夷司日月运行时间之长短,噎行日月星辰之行次,则指出了天文学的起源……
海内经以大禹治水的历史故事结篇,把历史事实、神话、文明创造编织在一起,再一次提醒我们,《山海经》是一部奇书,它处于真实和想象之间,反映了我们的祖先极其宏富的创造力,蕴含着无穷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