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受了凉的秋雨透过树荫,犹豫着沾上我的鼻尖。三二位工人爬上脚手架,用些许水泥,将几片新瓦替换掉月门上损坏的旧瓦。新瓦要比旧瓦的颜色深许多,不过假以时日,很快就会融合,看不出修补的痕迹来。
秋雨湿润了读书台前错落有致的山石,隐约的雨声若有若无。一千五百多年前,那位身份尊贵的昭明太子曾在此读书,应该也听过这雨声吧?!
彼岸花刚谢,依稀留有花开时的残迹,据说此花叶永不相见,待花谢尽时,该长叶了吧?奇怪的是我只注意到它花开的惊艳,却不知它长叶的模样,但愿以后我会着意看看。
河东街,言子弄,小溪宽不盈三尺,两岸人家隔窗相望,若手足够长,是否便能相握了?倒是些乱竹杂树,生生横亘其上,连通了两岸陈旧的白墙。
江南的水,一直温柔着,你看,就算秋深,雨滴也凉的不够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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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你,是这个秋天里突兀的缘份。
寂静的山野,你在一片斧削般的崖壁之下,饮夜露,食月华,忱忱不知几度日月春秋。
这里原来是有条山路的,只是世间繁华,匆忙的人群渐渐将山路冷落,终于野草杂树猖獗地掩去了山径的痕迹。
偏偏我喜欢着冷僻的所在,比如这条人迹罕至的山径。拔开横阵的枝叶,和叶尖凝积的几滴秋雨,有几根小尖刺很不安份,调皮地滑过我的皮肤,妄图和我这个稀有的客人做某种我不乐意接受的游戏。
然后,我遇见了你。翠绿的枝叶,几粒细碎的红色果实。
不知你等了我多久了?也许你以为我俯下身,凑近着说几句嘘寒问暖的话,甚至会和你说一些俗世间你并不感兴趣的往事。又或许,见与不见,于你只是一个过场。
我真的俯下了身子,顾不上树枝划过脸上皮肤产生的些微疼痛,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识得些植物比认识人还有用,我是认得你的。
怜香惜玉只是传说,我所遗憾的是没有工具,蹲下身子,粗暴地揪住你的身体。
你或许挣扎过哀嚎过甚至哭泣着说过乞求的话语,可惜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是整株的野山参,连带着山泥,依然可以看出它已成形,在虞山上能遇上野山参,真大出了我的意料。
(今日雨中偶遇野山参,空了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