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卯年六月十二,宜嫁娶。
王府一改往日的肃穆,挤满了前来庆贺的人,一男子身着红袍,在交错的觥筹中饮下一杯又一杯酒,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韶华在婢女的搀扶下坐到了床上,静待那人的到来。
有人靠近了。
匆匆步履,由远及近,停在她面前。
她,终于等来了这一天,这一刻。
那双指节分明的手触到大红盖头,轻挑,落地。
绝世容颜,现于幽微烛光下。
抬眸,嫣然一笑,颠倒众生。
那男子抬起手,轻轻慢慢地向那张脸靠近。突然,手指一僵,停在半空。
韶华抬起头,满眼含泪,却又杀气凛然,她呆呆地看着自己那双紧握着簪子的手,沾满着鲜血的手。
男子瞪大了双眼,颤抖着抓住了韶华的手。
“华儿,为什么?”
“残杀我父,血洗我府。”
“你终究还是不肯相信我。”
韶华没有说话,只是又低下头,垂泪涟涟。随即,她掰开那只紧紧抓着她的手。
.簪出,血涌。
男子轻叹一声,倒在了大红锦褥中。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该走了。
她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了。
她将尤染着鲜血的银簪放在桌上,换上平时惯用的檀木簪。
血债血偿,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看着那倒在大红锦褥中的人,心却是这么痛。
要走了。
她从窗户逃了出去,不知走了多远,找到了一处僻静无人之地,悬崖之底。这地方
溪河将竭,荒无人烟,再加上地势险峻,估计近几千年都难有人涉足。
站定,凝神,念诀。
她看到身边的事物渐渐开始移动,并且越移越快,太阳拖着长长的尾巴,越拖越长,最后逐渐把整张天填满。昼夜的极速交替让周围始终呈现欲暗还明之色。而所能看到的,只有那些千年来相对于他几乎静止的事物,寥寥无几。
十年沉浮,今夜结束。
今夜,她将走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