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很小的时候,大约四五岁,那个时候,工厂很少,家家户户都在家种地。我们这边种植最多的是小麦,玉米和棉花。
夏天棉花开花的时候,白里透红,红里透粉,煞是好看。到棉花成熟的时候,一眼望去,田野里白茫茫一片,似霜,似雾。
大家都会去采摘棉花,这是一年的收成,每个人脸上充满着喜悦。把棉花收到家里,用一个大包袱包好,放在牛车上,拉着去附近镇上卖。
家里养了一头牛。自我记事起,我就记得有了它。我爷爷有时候会带着我,赶着牛车去走亲戚。去的时候,要仔细赶牛,爷爷嘴中“驾,吁吁,越咦(音译)”声不停。等到了返程,爷爷都不会出声,老牛自顾自的赶路,竟不会走错路。都说“老马识途”,看来“老牛识途”也是可以的。
说的有点远了,主要是对老牛记忆太深刻了。记得后来老牛无法干活了,它真的老了,爷爷把老牛卖了的时候,我看到老牛眼里满含泪水,一步一回头。那天晚上,爷爷没有吃饭,自己坐在马扎上,背部靠着墙,抽着旱烟,坐了好久好久。
那次把好几包棉花放在牛车上,俺娘带着我们吃过午饭就赶路去附近的镇上。现在来看,真的不远,二三十公里,五六十里路。但是当面,没有汽车,家里有个摩托车就算是大物件了。
老牛慢悠悠的在路上走着,我和俺娘坐在车上,破旧的牛车“吱嘎嘎,吱嘎嘎”,路边两排好大的白杨被风吹的哗啦啦的响,那种感觉,现在想来,真的很惬意……
一路“吱嘎嘎,吱嘎嘎”,我在车上昏昏欲睡,眯着眼往前一看,前面有好多人,还有一个大院子。俺娘说马上到了。俺娘马上下车,拉着老牛,从大门进去,过来好几个人把棉花抬下去,检验,称重。俺娘把牛拴在旁边的树上,让我看着车。
说实话,当时我太小了,虽然嘴里答应着,但是看着俺娘跟着他们去给棉花称重,我心里有点害怕。怕俺娘把我丢在这里,怕别的人过来,我小时候很怕生。就这样忐忐忑忑的等了一会,俺娘就回来了,手上拿着钱,笑逐颜开。我也很开心,俺娘没有把我丢在这里,哈哈哈哈,小孩子的我就是单纯。
俺娘赶着车从门口出来,我坐在车上,看到大门口很多卖东西的,瓜果梨桃,火烧点心,真的不少人。走着走着,我看到有一个卖瓜子的,不是散装的,是一袋一袋的。我就让俺娘给我买了一包。说实话,有点奢侈,五毛钱一包。我平时的零花钱是两天一毛钱,这次真是“大手大脚”了。
不过,说真的,这包瓜子真的好香,我现在依然记得那包瓜子的名字,是在路上俺娘告诉我的,“傻瓜”瓜子。
我们正式踏上了回家的路,慢慢的,天黑了下来,到最后,天完全黑了。那个时候,虽说是柏油路,但是路上没有汽车,更没有路灯,只有远处村庄里,三三两两的微弱灯光。不过幸好,今晚有月亮,有星星。
那个时候的天空真的很干净,星星眨着眼,看着躺在牛车上,吃瓜子的我,我慢慢的,慢慢的睡着了。
什么时候到的家,我怎么到的床上,我完全没有印象了。但是,那天晚上,我睡的很香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