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起 蔷薇落

                 

                       

我第一次遇见亓清,是在一个蔷薇盛开的季节。

路边的白蔷薇开的肆意,我蹲下身子细细的打量着这柔软娇嫩的花朵,生命真是神奇的东西,寒冬时简陋的枯枝,喝了几口春风雨露,便冒出这让人欢喜的花来。

“这是蔷薇”

干净的少年音在身后想起,我转身,一个高高瘦瘦清爽温和的少年闯进眼里。原来是蔷薇啊,真好看。我轻轻的回答道,眼里早已满是他的身影。

十五分钟后,我在教室里看到了他。我觉得他的眼睛看向我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我告诉皎皎,她大笑着说我花痴过头了。

他长得这么好看,我花痴一下多正常啊。

我没想到他会问我要联系方式,我们常常在不得不睡时,才互道晚安放下手机。清晨我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无非是看昨晚的聊天对话框。

十七年波澜不惊的岁月,在遇见亓清时起了不小的波澜。

我会吃掉他亲手做的番茄牛腩和豆沙包,还有抹茶卷和蓝莓泡芙。他做的食物从来只带一份,皎皎说他看我的眼神太宠溺,让单身的她无法直视。

期末考的时候,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他会在课前主动给我打水,感冒时给我带满满一罐红糖姜茶,他旁边的位置,一直是我。

第二年白蔷薇盛开的季节,亓清带我去了他家。门前是两棵梧桐树,翠绿的树叶间,有斑驳的光影落下。墙外上爬满了风车茉莉。

我站在满院的白蔷薇前,有些微微惊讶,雪白的花朵,小小的缀在绿叶间,让我恍然了片刻。我想起了第一次遇见亓清的时候。他还是一如往昔的清澈明亮,所不同的是,我可以牵他的手。那些白蔷薇铺满我的脑海,我告诉自己原来他才是那个先动心的人。

他说,我最喜欢的就是白蔷薇了,他一直记得。我是很喜欢,可我不记得跟他提起。

我们像所有的情侣一样,一起吃饭看电影,送花织围巾,互相许下甜腻腻的誓言。我是想要将余生交付给亓清的,但是他偶尔看向我时的失神,让我没有把握会一直留在他身边。

遇见颜薇那天他在门口等我,怀里揣着我爱吃的蓝莓泡芙。路上我一口一个的消灭掉泡芙,他揉乱我的头发,很温柔的拍了拍我的脑袋。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个女孩子,她实在是太耀眼,精致的妆容得体的服装,让我没有办法忽视她。

那个女孩子好漂亮啊,我跟亓清说。他顺着我的视线过去,他眼里的东西太复杂,哪怕他强装镇静的和她打个招呼,我也从他的眼中知道,我快要失去他了。他们好像多年不见得老友,却只是寒暄的问候。

她叫颜薇,蔷薇的薇,相比亓清的不自在,她从容的多,她说只是来找朋友路过。她离开时亓清望着她的背影一句话不说。我唯一遗憾的,就是那天吃泡芙吃的太急,嘴角沾满了奶油,头发也被亓清揉乱了。

那天晚上是我认识亓清以来他第一次喝酒,他醉倒在酒吧门口,我匆匆打了车去找他。我不知道他和颜薇有什么样的故事,但我知道对亓清来说一定很刻苦铭心,因为他眼里的落寞和热切,我从来没有拥有过。我是生气和嫉妒的,却好像又什么都不能做。

他喝醉了酒很乖,浑身酒气满脸通红,安安静静的任人摆布。我送他回家,路过那满院的蔷薇时,他突然睁开了眼,他说,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蔷薇,我专门为你种的。是我吗?我悄悄的在心里问着,我怕他说出的答案不是我想听的。

把他弄上床时,他的钱包掉了出来,我弯腰去捡,却看见了颜薇的照片。那应该是几年前吧,颜薇的显的稚嫩一些,却还是让人一眼认出。她站在一片白蔷薇前,笑靥如花。我颤抖的把照片翻过来,是在熟悉不过的,给我写了无数情书的亓清的字。

你说你喜欢白蔷薇,我便为你种了满院。

突然那些往事涌上心头,答案都明了了。我蹲在门外压抑不住的哭泣,亓清在屋内安静的睡着了。

月光洒下来,每一朵白蔷薇都浸透了月色,在晚风中轻轻的摇曳。我想起他第一次遇见我时我正被路边的白蔷薇吸引。我想起他第一次带我来他家给我看这满院的白蔷薇,我没有提我我多么喜欢,他却口口声声说记得。原来他记得的人,从来不是我。

我无法接受我心甘情愿去用尽力量爱着的男孩,一直在心里把我冠上另一个人的名字。原来不是他先动心,是他心里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我很嫉妒颜薇,因为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亓清所有的痴情和记挂。

在走出院子的时候,我删掉了亓清所有的联系方式。可能在认识亓清前,我一定会信誓旦旦的跟皎皎说,把别的女孩子当代替品的渣男,我见一个打一个。但是此刻,我只想永远离开这个地方。

后来他找过我,无非是求原谅的说辞。亓清对我真的很好,旁人说。亓清低着头,我第一次看他无比小心翼翼的样子,我说,你不必这样,我们以后不会再有交集了。

欲劝他人先自省,非当局者勿多言。

我知道他很快会忘记我,因为他记得的只是颜薇。

我也很独一无二的,只是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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