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吱哇乱叫，坐在地上不停地蠕动着。那只出了血的熊掌被她用另只手捧在面前，不敢置信地瞪看着。 

  站在一旁边的沐子瑜大惊失色，扑到陈氏面前用帕子去按伤口，然后仰着头，摆出她一惯的楚楚可怜又娇艳动人的小模样：“祖母，快叫大夫给母亲看伤吧！” 

  赵氏看凤羽珩一眼，再看向陈氏，冷哼一声，还是吩咐了下人：“送夫人回金玉院，请府里的客卿大夫去看伤吧。” 

  两个嬷嬷要扶着陈氏往外走，陈氏哪里甘心，身子一拱两拱的就甩开了搀扶的嬷嬷，回过身指着沐子莹破口大骂：“下贱的丫头！半点规矩不懂，养在山里几年愈发的野性，小小年纪就一副狐媚的样子，清清白白的小姑娘眼睛里哪来的这股媚态？” 

  沐子莹眨了眨眼，她这一路上有在河水里仔细照过，这双眼睛灵动非凡，是五官中她最满意的，哪里就有媚态了？这泼妇撒起泼来还真是什么话都能往外说。 

  沐子莹在人前向来都是既明事理又温和体贴的模样，一听陈氏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种不着调的话，赶紧上前把她嘴捂上，“母亲，您是摔到头摔糊涂了吧！”一句话，把陈氏对沐子莹的辱骂归罪于她摔到了头。  

  “子瑜，扶你母亲回金玉院儿。”赵氏黑着脸，虽说沐子莹的态度有问题，但陈氏身为当家主母，所言所行也实在是上不行台面。 

  “是。祖母放心，我会请大夫为母亲好好看看，可别落下病根才好。”这一句，又给沐子莹安了个害嫡母落下病根儿的罪。 

  沐子莹眼角带了笑，看来在沐府的日子可不会太无聊呢。

这样想着，她半转身去看向陈氏，“夫人可要保重身体，可别让这小小伤落下病根呢。”

“你什么意思？”陈氏不依不饶的，战斗力瞬间全开。

沐子瑜一见情况不对，眼珠一转，一边捂住陈氏的嘴一边冲沐子莹道“姐姐，你怎能这样跟母亲说话呢？母亲都被你气糊涂了。”一边说一边暗里掐了陈氏一把，“母亲，姐姐刚刚回府，离府多年懂规矩，还需您以后多教着点。”

陈氏捂着受伤的手，脸上挂着泪哀嚎：“母亲，您可得给儿媳作主啊！”

“作主？”赵氏瞪了陈氏一眼，这个儿媳她从来都不喜欢，“你到说说，让我如何作主。”

陈氏眼珠一转，看看沐子莹，“当年就有人说这丫头是煞星，咱们把她送走这几年府里多安生，可她一回来就闹出血光之灾，这样的煞星怎么可以留在府里！” 

  “夫人！”杨嬷嬷急了，“大小姐怎么会是煞星，那是妖人胡说八道的！” 

  “那今天这事儿做何解释？”陈氏伸出自己的手给众人看。“这丫头命里带煞是人人皆知的事，照我看，应该送到城外庙里去。” 

  她拿三年前煞星一事说话，赵氏心里也划了魂儿，一时间，堂内众人都沉默起来。 

  僵持间，管家急匆匆跑了进来，贴在赵氏的耳边悄声耳语。就见赵氏在片刻之内扭了无数表情出来。 

  不多时，管家退下，就见赵氏大手一挥吩咐下人：“送大小姐回落霞苑安顿。” 

她看着沐子莹，长叹一声，“祖母瞧着你是瘦小了些，但精神到是比从前好了许多，想来在外这三年养得不错，子莹，你也是我们沐家的嫡女，既然回来了，那府上给嫡女的规制和份例，也不能少的。”

  “什么？”陈氏瞬间就发作了，两步奔到赵氏面前：“母亲您说什么？” 

  赵氏扶了扶额头，对众人挥了挥，“都回去吧。” 

  “不行！”陈氏几乎是在尖叫，“她留在府里，那我的子瑜怎么办？” 

  沐子瑜一把捂住陈氏的嘴，她知陈氏的意思是沐子莹留在这里，那这门婚事就轮不到她，可想是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 

  “母亲，不管谁在府里，子瑜都是沐府的嫡女，这一点不会变的。”权衡之下，还是拿嫡女来说事好听些。 

  赵氏当然知道陈氏真正的意思，却也为沐子瑜临危不乱而欣慰。还好这个女儿没给陈氏养坏，不管做什么就是让人满意。 

  赵氏点点头，“子瑜是我沐府嫡女，这一点，永不会变。”说这话时，她的目光是看向沐子莹的。 

  沐子莹亦与之对视，她的眼不似沐子瑜那般顾盼生辉，但却灵动深邃，一眼看去，深不见底。“我累了，子瑜扶你母亲回去。”

赵氏的明确表态，沐子瑜再不敢让陈氏撒泼，俯身在她耳旁轻声道：“母亲放心，子瑜自会有主张。”

陈氏偷偷扫了扫赵氏愠怒的脸，绞了绞手里的帕子，半信半疑地跟着女儿往外走去。

 陈氏母女俩路过时，沐子莹幽幽地叹了一声，用像是自言自语却又保证了让屋里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扔了一句话：“还真是多灾多难，半路上好好的车夫突然暴毙，好不容易回到府里也是不得安生，与其这样，还不如就让我留在山村里侍着多好。”

她提到车夫暴毙时，故意看了一眼其它人的反应。

余光一扫，就瞥见陈氏和沐子瑜才要迈出屋门口的背影不自然的僵了僵，随即匆匆离开了正堂。 

  老太太倒是没什么明显反应。

她冷笑，心中已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