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水水日记(编号:B—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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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到大家在给小说取名字的时候竟然也会出问题,这多少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毕竟我们都是读出小学的,相信从三年级开始我们就写以下作文题目了:《难忘的一件事》《我的老师》《让座》《我最喜欢的一本书》《我和卖火柴的小女孩比童年》。以上这些题目虽然说不上好,但也完全不能说糟,毕竟鲁迅先生也写过《一件小事》。

小说的名字到底应该叫什么,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就像我无法告诉你炒菜的时候食盐适量、生抽少许到底是多少一样。我第一次进厨房的时候,大概跟大家第一次写小说的心情是一样的,看着锅碗瓢勺柴米油盐老抽生抽陈醋米醋蒜苗蒜黄蒜苔,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再看看烹饪指南,我只想骂街。适量是几克?少许是几毫升?一勺的勺是多大的勺?这他妈的一点都不严谨啊。

朋友们,本想在女朋友面前露一手的,但是我完全不会了。我还记得自己上初中时,在实验室里用酒精灯加热高锰酸钾制氧气,然后用排水法把氧气收集起来,最后把烧红的铁丝放到氧气里,火星四射生成四氧化三铁。一整套实验做下来行云流水,跟化学课本上讲的完全一致。只要我的实验过程不出错,最终的实验结果就是那个早就注定了的东西。但是做饭就不一样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个什么东西来,会不会毒死自己全凭运气。我还能给大家写周水水日记,这说明我的厨艺和运气至少有一个是不错的。

后来我才知道,科学的东西才会讲究严谨,艺术的东西往往含糊不清。没错,做饭是一门艺术。我是懂艺术的。或者说,我的运气一直不错。

写小说也是这样的,我没有办法精确地告诉你到底应该怎样做,但是一盘菜炒出来,好吃不好吃,大家还是能吃出来的。可能大家的口味略有不同,但是你放了两次盐,大家肯定都会说咸了。小说的题目也是这样,有些题目真的是太糟了,让我一看就觉得自己不是在读小说,而是在读心灵鸡汤,在读软文,在读今日头条。我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简书首页的情形,那时候没有伯乐推荐制度,所有的专题都推官方首页,首页充斥着各种鸡汤软文,每天打开简书都是鸡汤畅饮免费续杯。没有一只鸡可以活着离开简书首页。你辛辛苦苦写半个月的小说,一瞬间就会被淹没到鸡汤里。你刚想从鸡汤海里透口气,新的鸡汤又来了。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他们的,但终极是鸡汤的。

我从书架上随便找几本小说,按照小说名字的长短依次列出来,大家可以参考一下别人都是怎样取名字的,顺便也当作我开书单了。

一个字:莫言《蛙》

两个字:余华《文城》

三个字:卡夫卡《变形记》

四个字:海明威《老人与海》

五个字:福克纳《喧哗与骚动》

六个字: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

七个字:博尔赫斯《小径分叉的花园》

八个字:波拉尼奥《地球上最后的夜晚》

九个字:卡尔维诺《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

十个字:马尔克斯《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

十五个字:村上春树《没有彩色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

感觉最后一个已经不做人了,如果不是村上的书,我估计要骂三篇周水水日记。但是,我们有的小可爱,明明知道自己不是村上春树,偏偏要学村上取个那么长的名字,一行都写不下,小说的名字都要分两行写。还有的小可爱,在小说的名字里出现两个甚至更多的形容词和副词。在小说的正文里,如果你不是福克纳,那都要尽量少用一点形容词和副词,保持克制。但是,已经忍不住了吗?形容词、副词都出现在小说的名字里了。

还有一点,这是鸡汤文比较常用的写法,大家在写小说的时候要尽量避免。那就是在小说的名字里直接给答案,例如《我选择离婚,因为他瞒着我包养了三个女大学生》《为了孩子,我选择隐忍》《杀人者竟然是我的班主任》。以前审稿我看个开头就能猜到结尾了,觉得读小说毫无乐趣。结果现在更省劲了,我看个题目就知道结尾了。

求求你们,做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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