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兮奶奶

坐了一天的高铁终于到达终点站——花城南站,儿子约好了在C1出口接站。火车刚一停稳,人群从不同车厢的的门涌出,站台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旅客们带着播音员“各位乘客,请带好自己的行李…”甜甜的柔和的声音掺杂着旅行箱的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呲呲——呲嚓——呲呲嚓呲嚓”的声响走出站台。

沐兮奶奶左手握住装满洗换衣服行李箱的拉杆,右手提着用塑料带捆扎好的纸箱,里面装着土鸡蛋、一针针缝织的纱线婴儿内衣和软底鞋袜、还有自家地产的黄花等土产品;背着一个双肩背包,人流挟裹着上下电梯,到了出站口,人流四散开来,东南西北,上下左右穿梭般地奔赴各自的目的地。她忐忑不安,茫然无措地东张西望寻找C1出口,正在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妈,怎么还没出来呢?你在哪里?”手机那头儿子在焦躁的询问。

“我不知C1出口在哪个方向?找不到。”母亲压抑住惶恐的心理,㖭了㖭干燥的嘴唇,用平静的声调说。

“哎呀!你就不会向车站内的工作人员求助吗?”我等了这么久,晚上我还有个线上会议呢,语气中流露不耐烦的情绪。

在车站辅警的协助下终于见到了接站的儿子,儿子一边往后备箱装行李一边抱怨“自己到大城方向都辨不清,远行还带这么多东西,什么东西买不到呢,快上车吧”说完钻进驾驶座,发动引擎,车子风驰电掣般地跑动。一会上高架,一会穿隧道,不知到底多久车子戛然停下。“下车吧,到了”。

随儿子乘电梯进入家门已是晩上9点多钟了,感应灯闪出一点亮光,室内静谧无声。儿子压低了嗓音告诉她,母女俩都睡,别打扰了小宝睡觉。冰箱里有面包,也有速冻饺子,随便吃什么。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着北边的一个小房间,就睡这儿,旁边有卫生间。

一岁多的孙女只有隔屏见过,想到就要抱着盼望已久的可爱宝贝,旅途的劳顿被想像中孙宝的笑靥溶化,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知是环境因素还是心情激动。

去年六月份刚从街道办事处的社区服务中心退休,宝贝孙女八月份就出生了。早就作好过来带娃的准备,可儿子说不用,前期可进月子中心,后期请住家保姆,毕竟保姆都是经过培训持证上岗,比较专业,再说宝宝外婆家就在附近,便于照应。当时确有点失落感,加上后来也发生了一件让她即使能来也来不了的事儿,在公交公司开车一辈没发生过安全事故的宝宝爷爷,下班后骑着一辆电动车去超市买米,因避让迎面开来的大八轮撞上了路边的护栏,人被甩出车子跌落在水泥路面上,左脚膝盖的半月板开裂,无法行动。经过手术和近一年时间的调养,恢复尚可,凭借一根拐杖可独立行走,生活基本可自理。

一天,傍晚,沐兮奶奶正在搀扶宝宝爷爷康复慢走时,口袋内手机响,一看是儿子打过来的,“妈,这个周末打算辞退保姆,周六你就过来带宝宝吧。”电话那头儿子直截了当地说。

身边的老伴间接的替她是回应儿子:“你去,我的脚现在好得差不多了,自己可以管自己。”

老伴的上马鞭打得没有思考的余地,只好满口答应。但她对这个电话感到很突兀,似与老伴商量又仿佛自言自语地说:之前说了请保姆照顾,怎么突然又要我去呢?片刻的沉默之后,老伴猜想:也许是市场经济不景气影响收入,你去可以减少支付保姆的开支?

儿子两年前毕业于一所普通大学,学的是土木工程,毕业后就业于一家地产行业的公司,原本是绘制图纸搞设计并指导施工,可市场经济的萎靡严重影响了地产建筑,儿子近来好像是在推销房产,销售额直接影响销售人的利益。儿媳妇在保险公司上班,效益完全凭保单而定,有时两个月也做不成一单,所以家庭收入的不稳定确是辞退保姆的重要因素之一。

所幸的是儿子房贷不是很高,贷款期限30年,每月的还贷除了住房公积金抵压的一部分只要交付3500元。这得感谢儿媳妇娘家,因是本地土著,花城扩容正好赶上了拆迁,旧房子可货币兑换,也可以房换房。亲家置换的两套房子后还补偿了两百多万,补偿款就送给女儿作陪嫁,正好交了房子的首付。老俩口工资不高,赡养了家中老人并送出了一个大学生后所剩不多,不过也凑合了装修的费用。老俩口心存感激之时又心怀愧疚,对儿子的帮助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儿子儿媳有需求,当然义不容辞地欣然接受。

一晩上没怎么睡安稳,翌日清晨沐兮奶奶早早起床,向窗外一望,街道上和小区内的路灯还在闪烁,天边一弯残月还在散发着清幽的光辉,她知道天还没大亮,太早起床怕影响他们休息,于是就在房间整理自己的衣物,一边思忖早餐吃些什么呢?不上班的周末一般是几点钟吃呢?

九点半时听到了儿子房间有动静,不一会儿子出来说:“妈,你自己弄点吃的,我们带宝宝出去玩,早、中饭都在外吃,下午6点回来在家吃晚饭。”

紧接着儿媳抱着孙女出来了,沐兮奶奶脸上活泛起来,笑着走过去想和媳妇打招呼,可媳妇面无表情,仿若视而不见。她心里一沉,嘴里叫着“宝贝、宝崽”逗引着,可小宝扭转头藏在妈妈怀里。

儿子笑着道:“小宝怯生,过两天就熟悉了。”

又对着小宝说:“这是奶奶,叫奶奶,奶奶。”

傍晚时分沐兮奶奶做好了三菜一汤,他们一到家就准备就餐。餐桌上儿子交待了照顾宝宝的一些事宜。

宝宝现在一岁半了,除了一天三顿奶还要添加三餐辅食。奶量每次180ml,用恒温水壶内45度的温水加6勺奶粉冲泡。奶瓶用温水加点植物性清洗液刷过后放在消毒柜内消毒。辅食是增加宝宝蛋白质和维生素的摄入量,既要考虑营养又要考虑吸收,尽量少油少盐蒸煮。具体食材会列出一张食谱,照做就行。

衣服不能混在一起洗,宝宝的衣服放在专洗宝宝衣服的小洗衣机洗,大洗衣机就洗我和她妈的衣服。你的衣服就自已手洗,反正你一直习惯这样洗。

沐兮奶奶认真地听并不住地点头,间或插一句“好”。但心里却不无隐忧地想:为什我的衣服不能机洗?手洗的衣服滴水在阳台上,咋办?

星期天晚上,厨房的门上贴了一张宝宝一周辅食的菜单,以表格形式呈现,字迹是手写:

星期一        早:一杯牛奶、一片夹心海苔片、几颗蓝莓

                  中:米饭、尤利鱼或一块鳕鱼、西兰花、山药排骨汤

                  晚:加点牛肉丝和青菜的面条或煮粉

星期二        早:一杯鲜奶、一块蛋糕、一小串葡萄

                  中:米饭、萝卜炖牛肉、炒黄瓜、平茹肉片汤

                  晚:米饭、蒸虾、蒜香小白

星期三至周日:……    ……

一周的辅食除了米饭、面条、馄饨等主食不变、肉食和水果要不断地变换

沐兮奶奶每天喂好早餐后推着沐兮去菜市场买菜,回家后趁宝宝独自看绘本,玩玩具或睡觉的时候就做好烹煮的准备工作,操持了一个多月后,她有种无力感,不仅是体力透支,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二千三百的退休养老金难于应付日常生活的开销。她想和儿子挑明,可羞于以齿。晚上十二点多她拔动了老伴电话,被电话铃吵醒的老伴惊恐地说:“半夜来电话,什么事?”

“你倒舒服啊,我累得不行,手头的钱也用完了,工资保不了日常开支。”这边不无嗔怪地诉说。

平日里他俩居家过日子没为钱发过愁,奉行的原则是多就多用,少就少用。所以电话那边就传过来“手头紧巴就省着点用”的声音。

听着老伴的计策,她委屈的泪水像决堤似的涌出,口里连珠炮似的“你让我怎么省呀,宝宝的三餐是规定好的,家中是装有监控的,我能省吗?晚上小夫妻回家吃饭的,三两个菜和一个汤总要吧,能省吗?…”想到有时做好了他们的晚餐,儿媳妇不打招呼就在外面吃过了或者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就直接点了外卖,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我知道你不容易,没办法呀。等我的腿好些就去附近超市找一份保安或保洁的工作,多少总能补贴一点家用”老伴安慰说。

电话发泄本想排解一下,可郁闷的心情丝毫没得到缓解,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地继续,情绪越发地低落。又过了两个星期,在确实难以为继的情况下向儿子摊牌了。儿子似乎不甚理解,轻描淡写地说“妈,钱花光了就花光了,反正你就我一个儿子,不要舍不得。确实不够,我再补点,计划点用。”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500元钱交给她。

今天又到了宝宝要吃虾的日子,奶奶推着孙女在菜市场的水产挡口转悠,那些一百多元一斤的河虾不敢问津,她在标价38元/斤的明虾摊位驻足,想到丈夫的“省着点用”和儿子“计划着用”,她从养池内捞出6个大虾交给老板娘过秤,老板娘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说:“就这几个,半斤都没有。”说话的表情和语气告诉她,不想卖了。沐兮奶奶赶紧又捞了3个放在一起说:“那就买足半斤吧。”

老板娘一直在忙别人的生意,头也没抬直接说:“我没空,你去别人那里买吧。”

沐兮奶知道自己抠抠索索到哪个商家处都不受待见,索性就在这买了一斤。鲜虾不易存放,干脆晚上作一盘菜。还好媳妇在家吃了,没有浪费让她心里熨帖一些。她洗好锅碗,擦拭好灶台、地面,刚收拾停当,就听到儿媳妇不知是对她还是对宝宝抑或就是对空气喊了一句“宝宝洗澡”,她连忙拿好婴幼儿浴盘清洗并调试好水温,洗完穿好衣服后宝宝就跑到妈妈身边,她正好可搓洗一下宝宝的衣服然后放入宝宝的专用洗衣机。她自已洗漱后想把衣服也洗一下,考虑到不能用洗衣机,没经甩干的衣服晾在室内阳台会滴水,干脆明天洗吧。

天气晴朗,沐兮奶奶一手牵着宝宝一手提着衣服拿到楼顶晾晒,衣服还没晾好,好奇的小宝就跑向圆形的抽风机,不料脚下一滑摔倒,右边脸撞在护栏上,宝宝哇哇大哭,宝奶惊慌失措地抱起一看,眼睛下方的部位表皮擦破,小面积红肿。奶奶好心疼,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她小心翼翼地清洗了伤口并涂抹了一点药膏,可到下午伤势好像加重了,伤口四周红肿,中间於青肿胀更厉害。她不得不打电话告诉了儿子。

小夫妻俩心急火燎地赶回家里,宝妈看着碰伤的女儿,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脸拉得长长的怒气冲冲地说“这是怎么带娃,这么大的孩子监护人就要时刻关注寸步不离,幸亏碰剐了脸,要是撞了眼睛就直接废了。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完抱着宝宝把房门“砰”的一关。不到一个小时,宝宝的外公外婆赶到,外婆一番心肝宝贝后便不咸不淡地说“奶奶确实辛苦,既要看娃又要洗衣做饭,不过要分清主次,宝贝的安全应放在第一位,其他的都可以缓一缓。”沐兮奶奶站在餐桌旁,神情呆滞地低着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接受老师的训戎,洗耳恭听,无言以对。

外公外婆陪同宝爸宝妈带宝宝去医院检查,医生看过后告知:软组织受损,只要每天用碘伏擦擦创口,防止小孩用手抓抠,自身可修复,但需要两到三周的时间。小夫妻带着宝宝从医院回来,洗漱完毕安静地睡下,奶奶知道没什么大碍,如释重负地呼吸了一口气,僵硬的身体也好像复苏了一样,自责和愧疚压得她难于喘息,更加小心翼翼地做事。

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沐兮奶奶带着宝宝在小区内的游乐场,许是天气好的原因,由妈妈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保姆阿姨陪护的几个月至3岁的宝娃有二十多个,小的在大人怀抱中一边被逗引一边晒太阳,大一点的有的在玩滑滑梯,有的结对在玩翘翘板,有的在荡秋千…沐兮奶奶紧随宝宝一步一趋,谨防宝宝摔跤。

游乐场内有不少的宝奶们在分享育儿经验及宝宝成长过程中的趣事,她从不介入,既没空唠嗑,也不习惯一开口就是普通话,她也深知自已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别人听起来很吃力,所以来花城快一年了,她几乎没和别人说过话,与儿子都是有事就交代一下,也不过寥寥数语,有时确实感到寂寞孤独,但日捱日的也快过了一年了。

游乐场上大人的交谈声夹杂着小孩的啼哭声、嘻闹声、抖音的播放声此起彼伏,忽然听到一个人在接听电话,通话中说了句“呀嘎嘞”,多么熟悉而亲切的乡音,快一年没听见过。她下意识地走近这人,刚才站在远处看挺时尚年轻,走近才发现精致的容妆难掩眉眼与嘴角细密的皱褶,猜想年龄与自己相仿,看上去慈眉善目,很温和的模样。沐兮奶奶对她点点头,微笑着用地方语问道:“也是彭湖县的吧?”

“是的。你也是?!”她惊喜并爽朗地回答“老乡见老乡,两眼都放光。”说完哈哈大笑。

略叙就知晓她是邻乡的李家湾人,与自已的村庄相隔不过二三十里,长自己两岁,来女儿家帮忙照顾外孙已两年多了。依齿序沐兮奶奶就称呼她“李姐”。口音和乡俗即刻拉近了她们的关系,互加了微信以便今后常联系。

星期五早饭后,沐兮奶奶正在陪宝宝看绘本,手机响了,是李姐发过来的视频通话,邀请她带宝宝上午来玩并在她家吃午饭,告知了楼栋单元和楼层。其实宝宝今日份的食材己按菜单准备好了,她婉拒了在她家吃午饭,但盛情难却,就应诺马上就带宝宝去她家玩。

按图索骥到了门口,没按门铃李姐就开了门,笑盈盈地在门口迎接。一进大门,李姐就领着她粗略依序观看了一下居室,沐兮奶奶被室内面积和陈设惊呆了。原以为外表看上去一模一样的楼房室内结构也大同小异,不承想却是云泥之别,相对于自己家的两房一厅面积不止番了一倍,其中一室专作小儿娱乐室,内面摆放着蹦蹦床、秋千架、和玩具架,架上各种玩具琳琅满目。

李姐招呼她的外孙琛宝陪沐兮兮妹妹去娱乐室玩,俩小家伙有人作伴又有这么多玩具,玩得可欢啦。老姊妹坐在可望见娱乐室的客厅沙发上唠家常。沐兮奶奶暗忖,这么优渥的生活环境,指不定女儿女婿是当官的。她试探性地问:“小俩口工作都很忙吧?你一个人带小孩做家务也很累哟。”

李姐摇头说“不,不,我女儿不上班,就帮忙看娃。今天不在家是去练瑜伽去了。我也不忙,中晚两餐和卫生都是请了钟点工。”

“女婿在哪上班呢?”沐兮奶奶想探个究竟。

“女婿是好忙,他自家开了加工羽绒的公司,旗下有好几家子公司。”李姐如实相告并补充说“我不愿在这里,在老家多自由呀,无奈女儿与她婆婆处不来。”

她们谈兴正浓之际,钟点工上门做饭了,沐兮奶奶赶紧起身去牵宝宝,可小宝死活不肯离开,小沐兮一只手抱着一个电动的绵羊娃娃,四只脚还在踢腾并发出“咩咩”的叫声,另一只手被奶奶拽住往外拉,她伤心地哭闹。李姐见状再次挽留祖孙俩人留家吃饭,可沐兮奶奶说电炖锅没拔电源不安全,无奈主人拿了几包零食并把这个玩具一并送给宝宝,小沐兮抱着心爱的羊咩咩随奶奶回家了。

宝妈下班到家发现了新玩具就问:宝宝,这玩具是哪来的?奶奶接话回应,是一位老乡送的。媳妇的脸立马一沉,说道,哪来的老乡?怎么能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要慢慢培养宝宝的物权意识,不然就会养成喜爱的东西就会占为己有的坏毛病,习惯是慢慢养成的,已经养成了不少的坏习惯,什么东西都喜欢往嘴巴里面塞,吃饭总是追着喂,稍不如意就倒地耍赖…

宝奶听着宝妈的数落,沐兮奶奶明白快一年的辛苦换来的是一无是处,她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喉咙像堵了异物。想申辨几句,可鲠咽着说不出话来,她将一口唾沬和着喉咙的硬鲠“咕噜”吞了下去。

周六儿子一家三口去媳妇娘家为外婆过57岁生日,沐兮奶奶难得的清闲,但她头昏沉沉的,浑身不得劲。心里郁结的情绪 像水面漾开的波纹慢慢散开,她斜靠在床上,拿起手机给老伴打了个电话:“在这待不下去了,我想回家。”

“知道你受委屈了,你的感受我也理解。但是没办法,为了儿子只能忍忍。”老伴劝慰道。

多想听到“待不下去就回家吧”,多想有个肩膀可以依靠,可…无助感让她立马挂断了电话。

她想起了长时间没有联系的两个闺蜜朋友。她们仨曾效仿“桃园结义”的三兄弟,也在“校园结义”成三姐妹,三人同庚同窗,依照月份她排行老二,曾经同住同吃同学习,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三十多年的时间和疲于奔命的生活消蚀了她们深厚的友情,原以为她们已淡出了自己情感,不料此时却特别想念。

她拔动了老大的电话,一番寒暄之后,她无所顾忌地诉说自己的憋屈,渲泄郁闷的心情。出乎意料的是电话那头的声音,“姊妹吖,我也在外地带孙,我们的处境都一样,甚至比你更糟,你还只带白天,我白天晚上全年无休,半夜总要换止尿裤和喂奶,从孙宝出生到现在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有时小孩生病发烧,一晚上要用温水擦拭身5-6次,整宿整宿不能睡,白天干活时都是头重脚轻,走路摇摇晃晃。还有儿媳妇患有甲亢的毛病,每天都为她熬两次中药,有时说水多了有时说水少了,有时嫌热了有时嫌凉了。”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加了句“难啊!”

沐兮奶奶无语,片刻的沉默之后,又问道:“老三的情况怎样?你们有联系吗?”

电话那边接应“没联系过,但她有个远房亲戚住在我同一小区,了解一些情况。”老大轻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老三更惨,她老伴走得早,儿子大学毕业后在东北一大城市找了工作找了对象。为了儿子早日买房结婚,她把自己的房子卖了给儿子付首付。她就一直和儿子生活在一起,孙子出生后,帮儿子料理家务并照看孙子,孙子都快上小学了,眼看熬出头了,可一天晚上起夜突然摔倒,送医被诊断为脑出血,留下了后遗症,说话含混不清且嘴角常流口水,走路一步一拖,一不小心就摔倒,拿勺子吃饭的手颤颤巍巍,饭菜洒得满地都是,儿媳妇嫌异,儿子只好把她安置在车库并顾了一位保姆照顾。

两姐妹不约而同地“唉”了一声,这边问“什么时候我们约个时间去看望一下不?”

“我的时间自己把握不了,去那么远的地方来回没个三四天不行。难呐”那边接应。

这边听到电话那头小孩的哭声,忙说:你先忙吧,有空再聊,挂了。

放下电话,沐兮奶奶有说不出心酸。她和衣倒在床上,心乱如麻,突然她怀念起逝去多年的婆婆——儿子的奶奶,迷迷糊糊中梦见了自己的婆婆在不远处向自己招手,她张开双手喜出望外地向婆婆跑去,这时“嘀、嘀…”电子锁的开门声惊扰了她的美梦,一个激灵翻身起来,赶紧清洗婴儿澡盘,拿好浴巾,准备给宝宝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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