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弈君兮
辞歌
她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周遭的世界,四周很静,只有一双弯弯的眼睛,伏在她脸的上方,旋即,她听到她喊:“辞歌醒了”
然后,有匆匆而凌乱的脚步声,从远处聚拢而来,一群白衣人围了过来,诸多双眼睛盯着她看来看去,一只戴了薄手套的手,轻轻在她眼前晃了晃:辞歌,感觉怎么样?
她才恍然地想:我叫辞歌啊。
医生告诉她,她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天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她不知道。后来,房东来过,一个面目平庸略显肥胖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庆幸和没好气,凑过来:“姑娘,你想死,我拦不住你,可你怎么能在我的房子里死,你这不是坑我吗?”
辞歌茫然地看着他,是的,她不记得这张脸,不记得任何人任何事,她只知道自己躺在一片白茫茫的房间里,躲过了与死神的初遇。
一旁的小护士说,因为吃了大量的安眠药,抢救时机延误,她的大脑收到损害,不记得任何人任何事了。
当天晚上,房东拖着几只行李箱折回来,放在病房的角落里:“你在我那还有8500块钱的房租和一千块钱的押金,我给你垫了9000块的医疗费,算我自认倒霉,那几千,我不要了,你出院以后,也不要回我的房子住了,该去哪就去哪吧。”
灯光惨淡,辞歌虚弱地笑了。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跑到北京?又为什么要自杀?她不知道,也没人能告诉她。
她不知道自己将去向哪儿,也不知道离开医院这张一米宽的小床之后,她的归宿到底在哪。
辞歌在医院里浑浑噩噩地残喘着,有时,她像个植物人一样静立不动;有时,她像个神经病似的绝望地大笑。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可心里的那点空虚,孤独,绝望,彻底的哀伤却在一点点生根发芽,叫嚣着,吼叫着。
“姐姐,需要看点娱乐嘛?”吃过白花花的药之后,一旁的小护士撑着托盘,问出了这句话。也不等辞歌回答,便自顾自地打开了电视机。
辞歌仿佛一下收到了很大的惊吓,猛的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电视,忽的,眼神又开始散涣飘忽。
“大家好,欢迎收看今天的《贵圈日报》,我是连昕。”
电视里主持人清秀的脸上带着僵硬的公式化微笑和公式化的标准普通话。
“《万花园集团董事丢失12年之女惊现,发现时已不省人事。》据目击者与医院人员声称,万华园董事长大千金辞歌在一所狭窄简陋的出租屋里被发现服下安眠药,导致脑内受损,至今仍在医院。找回丢失多年的千金,本是值得庆幸的事,可这不明所以的自杀也让人人心惶惶......”
听到这,辞歌脑袋嗡地一下炸开了,似乎有万虫侵蚀,痛苦不堪。
她说的辞...歌?是我吗?出租屋...安眠药...
此时,辞歌脑内一直重复着上面困扰她的问题,只感到头疼欲裂,一下昏过去了。
......
一片寂静,辞歌躺在,不,准确来说是飘在虚无的半空中,周身缠绕着白雾,朦朦胧胧,迷迷糊糊。
许久,辞歌动了动如小扇一般浓密的睫毛,沉重地睁开眼皮,露出了无神的眼眸。
“小丫头,想什么呐?” 忽然,一个声音从后背传来,辞歌转头一看,是个紫发的男人,很年轻,也很......俊郎,只不过他脸上那副痞痞的笑让辞歌对他的好感瞬间降低。
她静静地盯着他,眼里没有一点波澜,僵持了一会儿,辞歌动了动嘴唇,用一种慵懒的声线问到:“这里是哪里...还有,你是谁。”语气中没有很迫切的疑问。
“诶,其实我也挺奇怪的,你一个普通小姑娘,怎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这儿不应该只有ST person(超能时间者)才能来的吗?”当然,他这句话是在辞歌听不见的情况下说出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定了定,辞歌缓缓说到。
“啊?!哦...哦!我差点儿给忘了。”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阳光起来,像个大男孩,“其实这里是时之空间,一般普通人只会做梦,并不会到这儿来,也就是说,这里是比梦境更上一重的空间。”
“正常来说,时之空间只有ST person才有资格和能力进入,像平常的人类连百分之零点一的进入可能性都没有。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是从何而来的?”说完他还轻轻挠了挠后脑勺。
辞歌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一种看不透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他,说到:“你还没回答我,你是谁。”
“呃...啊,哈哈”他尴尬地干笑了一声,“我啊,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叫什么呢,只是别人和我说,我的名字叫亓言。”
顿了顿,他又说到:“我...我很喜欢墨爷爷叫我阿言,会让我感到家的安全和温暖...只不过,自我五岁起,我就一人呆在这空间,从未见到一人。见到你,我...我真的好高兴!啊不,是激动!”亓言此时的眼眸里闪着许多晶亮的图案...似乎像星星,似乎像烟火。
亓言与之前痞痞的模样截然不同,这让辞歌很怀疑他是不是也是精神分裂。
“哎,你看,我都把我自己和你说的这么清楚了,你也还没告诉我呢。”亓言有点撒娇的意味让辞歌很想笑,也很想像爱抚自家弟弟那样摸摸他的头。
事实上,辞歌的动作是比思想快的,她真的这么做了,一边摸这亓言的头,嘴里一边喃喃,像在自语:“别人告诉我,我叫辞歌...我18岁,曾自杀过...”
辞歌的一席话和一番举动让亓言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