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笺诗稿第二十四话》
《黎岗的雪》
/张聪
还剩下最后一根火柴
我想点着一些野草,林木,房屋,或者自己
这些祭品
在初一,或者初二的日子
召唤银河的天马
当我还是一阵风
聚散,流淌,触碰这世界每一个名字
那时天空浩瀚
森林和原野画出的鱼群
各有既定的命运
这荒渡的岁月
这些暗恋
是我生活的全部美好
《雪意》
/涩萝蔓
那些荒渡的岁月,那些暗恋*
一朵朵,像午夜晶莹的昙花
在黎明锐利的锋芒中渐次熄灭了。
树木窝藏雪意于心,
踱至深山之巅,才缓缓浸出来。
世界每一次的离开都不曾交还名字
——是剩下的那些人,
在流放每个他们的一部分
到历史古铜光晕的圈禁中,并
借由风,吐纳那些绵长而庄严的消息
作为明证,叫人迷信事出有因。
那些聚散、流淌,天空浩瀚地*
将一切自刀口释放。是什么将彼此认领?
在遥远的村庄,山与树木,只饮酔雪意。
2019.1.18
那透明的——步张聪《黎岗的雪》
/青云子
还剩一些没有烧完的字句
我想过把它们拆下来,拼成一封书简
或者一首叫“无题”的小诗
这些本来属于很多人的文字
在初醒,或者初清晰过来的钟点
召唤诗人们第一次深爱上的生命
当他们还小,还抓不住语言。那被深爱的生命
聚散、流淌,因为无法被记录而永远年轻
那时天空只懂得浩瀚
森林和原野像来不及被抄下的独白
各有消失的方向
这是那些活在文字之间的震动
这些透明的生物
是我尚未沉默的理由
《我该如何告诉我的上帝》
/倾蓝半步
我曾经爱过你
这或许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夏天已如此遥远
又或许刚过去不久,爱依然活着
因为那些雪还没来得及融化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普希金的上帝只能保佑
另一个人也会像他一样爱你
布罗茨基的上帝则不会保佑别人爱你
若我的上帝问我如何爱你
我该如何诉说
是赤足在广袤的雪里轻埋的数行
还是尽管怕得要死也渴望老去
华为一捧尘土,被你哭泣着抱在怀里
可以更近地望着你
又或是,任蝴蝶静静地亲吻
已经开出了鲜花的白骨
请问,我该如何告诉我的上帝
真诚地让他保佑,另一个人能比我更爱你
而我的爱却不比马里亚纳海沟
浅上一丝一毫
《入药》
/沈夜骁
沥干了风雪的影子们
清清飘飘
仿佛归于肃杀与凛雾
泡制剩下的果核儿
圆圆滚滚
躺在铺满甘草的炉膛
去年底留着褪色的胡渣
白色的丝绒绞捽
一把呼吸的毫末
几乎所有的忘却
即将烂漫在对视之前
而不是寄托于怀里的酒精
或是融化的话梅糖
番外:
《苏菲》大雪
这边有很多苹果树。
有一棵叫苏菲
它的花浅粉色,像刚被写好的
小故事。
它的叶子和别的
一样,每一片都信上帝。
但苏菲
仍是一棵奇怪的苹果树
没有恋爱过
也按时结满了果子。
《绝境》大雪
我很好奇,在冬天
暴风雪破碎的梦境,有多少宝贵的
东西。如果上帝存在
他的窗帘也被吹起,他也在
深夜醒来
发现我们共用一具身体,这多么荒唐
但如果不是
我又和谁相拥而泣
《苏菲》一种不能承受之轻;《绝境》一种不能承受之重。——倾蓝
苏菲这个名字触发的那些无词的声音回荡着。——青云子
《苏菲》什么是恋爱呢?是没有恋爱过还是未识恋爱真面目?无论如何,按时结果都是必然的吧,既然“每一片都信上帝”。——涩萝蔓
《绝境》——作者的挑战便是假象的求生。——沈夜骁
——青笺社,2019/0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