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飘扬的鹅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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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深夜留宿
第十六章：出差
自从和思雅发生一夜情后，我们的关系似乎变得微妙又尴尬起来，既不像情人也不像朋友。
比朋友更进一步，比情人更冷淡一点。
其实，我宁愿相信那是一场交易，毕竟我不想欠她的情，因为我还没有动情，至少现在，游戏王说，那是因为我还没有真正放下一个人。
也许，是吧。
安排好酒店，放下行李后，已是入夜之时。华灯初上，这是一座有着浓郁历史气息的城市。
光是古老的建筑就能感受到中国历代帝王至近代中国的生生不息。
在中国有这么一句俗语：“看十年的中国在深圳，看百年的中国在上海，看千年的中国在北京，看上下五千年的中国在西安。”
来自深圳的我，走了半个中国，终于来到了上下五千年的帝都。一直以来，对这座古城有着崇高的敬仰，因为它有着十三朝帝都的悠久历史，有着举世闻名的文化遗产，有着唐风秦韵孕育出来的别样风情。
我站在窗台，点燃一支烟，俯瞰它今日的容颜，仿佛看到了它昔日的风采，当年，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指点江山，大展宏图。
深夜，我在想，如果在这里能遇见张一楠，那么，我们一定要一起去城墙上走一走，在古老与现代的交汇处紧紧相拥，告诉她，我爱她不论沧海桑田，海枯石烂。
次日起床后，收拾好激动的心情，毕竟，出差的首要任务是干大事，这次一起出差的还有集团张副总，他主管全国运营。
我压力山大，本来应该是我的顶头上司，集团采购李总和他来，但是，他却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了，实则我只管华南，这西北区域，让我一个不着边际的人过来，我怕实施起来困难。
李总却说：“华南区域在你的统筹改革下很成功，至少目前是，这次让你去，也是继续给你表现的机会.......再说了，有张副总在，怕什么。”
如此云云，我便不好推脱了。
前段时间，听谣言说，李总的夫人，还有丈母娘，先后来他办公室大闹一场，最近在闹离婚，关于这事，我一直害怕李总找我，我调入分公司经理之时，他就下令我，看了不该看的不要宣扬，我发誓，我确实没有宣扬。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害怕这账，他算到我头上来就麻烦了。
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我不说，还是有人知道，有人传谣，再说，这已不是谣，而是事实了。我曾经还羡慕李总家里城墙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如今，城墙要倒了，彩旗还飘否？
这次就算为了帮李总一个忙，让他解决好夫人、小秘之间的纠葛，想当初是李总把我扶上墙的，为了报答他，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了。
吃过早餐，我们并有没有去区域分公司，而是直接去了最大的旗舰店。到达店里刚好是早上九点，管理层正在二楼办公室门口通道上开晨会。
我们以一个顾客的身份上下三层逛了个遍，粮油区域缺货严重，日化产品和服装百货积压库存较久了，有些都蒙上了灰。
当我们再次来到二楼办公室的门口时，远远听到店总经理在训话：“生鲜区，王主管，今天目标能不能完成？我跟你说，这个月要是还完不成，就滚蛋！”
“林总，杀鱼档口人员还没到位，这个要问下人事什么时候能到岗？”王主管站在人群里低声说，根本不知道这声音在哪里发出来的。
“刘主管，人员什么时候到位？再缺人，你也给我滚蛋！”
林总将目光扫向侧面站立的人事主管，我开始以为做HR的都是女的，心想，林总真行，女主管这么骂，哪里折腾得起啊。
没想到是一个男的，个子不高，戴着眼镜，有点乳臭未干的小男生感觉，他用手扶了扶眼镜，点点头，并没有说话，但能看到豆大的汗珠沿着额头往下流。
“日化区，上周例会强调的库存清理，怎么还没有动静？你这个月连续半年没有完成任务，这个月要是再这样，你一样，给我滚蛋！”
林总，今天要大开杀戒还是平时都如此？这个不得而知。但我从头听到尾都是滚蛋、滚蛋。
如今，90后营业员听到滚蛋两个字，哪怕没有工资，他也会立马走人，走的时候还来一句：“老子还不想干呢。”
“林总，我们这边还缺人。”日化区主管声音洪亮，并没有像生鲜区那样声音低落的找不到人了。
“缺几个？”
“缺一个。”
“缺一个，自己上，这不是借口。还有，人事，刘主管，为什么到处都缺人？再缺人你自己给我顶上去。否则，开完会就给我卷铺盖走人！都是一群吃干饭的.......”
林总话音刚落，“砰”的一声，人事刘主管倒下了。
大家一窝蜂围上去，赶紧扶起来，眼镜摔了一地。有人喊：“啊，牙齿上下都磕了几颗”，一滩血在地上，众人立刻打了120。
我和集团张副总进了林总办公室，静静等待林总，当他进来时，已经是十点半了，他才发现，我们已等候多时，并知道我们刚刚目睹了晨会发生的一切，他的脸顿时由红转白。
“人没事吧？”张副总问他。
“医生说估计是低血糖导致晕厥，又没有吃早餐。”林总站在那里，刚刚一副气势汹汹的姿态，一转眼却没了。
原来，每个人见到领导都是一副点头哈腰的姿态，只能说，打工不易啊。
“林总，管理呢，如果骂能把销售提上去，我就服你。但是，现在，你也看到了，骂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导致士气更加低落，恶性循环。”
林总，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一个字。
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店总经理突然被大驾光临的集团运营副总敲着桌子说，滋味确实不好受，如今，谁都在担心自己的饭碗。
销售上不去，团队一团糟，实体经济大环境也不好，难保自己的饭碗真被砸了。因为，他也听到华南区域就是这样，从各层管理人员，到商品供货商，大刀阔斧。
他不曾想到这场暴风雨，来的太快，太猛，从华南一转眼就到西北，这势头挡也挡不住。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时间，我们几乎每天去三个大卖场，和张副总比起来，我是一个小罗罗，尽管我来公司五年了，但是，我觉得学到的东西比不过这里一个月的，从商品陈列到堆头活动，从单品促销到收银机制，从库存到损耗，从团队建设到基层员工管理。
我认为张副总不愧为零售业的先驱者和佼佼者。华南的改革我并没有参与这些，我只管我的商品和供货商。但来这里就不同了，我天天跟着张副总转，果然，李总说的没错，这是一次学习和提升的机会。
后来，旗舰店的林总果然在半个月后被调离旗舰店，下放到一个社区小店，人事主管磕掉6颗牙后很长时间无法上班，报了工伤处理，听说，一个月后，在我离开之时已经递交了辞职信。
为了庆祝这次改革的顺利进行，区域分公司安排了一次聚餐，说是尽地主之谊请我们吃个饭，张副总却说不宜破费，于是订了一个小包间，刚好一桌。我们悄悄地来，却要浩浩荡荡地走。
北方人喝酒都是白的，哪里像我们深圳来的，都是啤的或红的，他们说，你们太优雅了，要喝就喝大，于是，我想起了游戏王的婚礼，伴娘喝酒都喝死了。
这会，该不会被喝死吧，我心有余悸。
几圈下来，个个都称兄道弟，没有想到，张副总酒量这么好，也许都是练出来的，当我趴在桌上头都抬不起来时，还听到他们在谈笑风生。
从中午十二点一直喝到下午三点，完了以后，又去了KTV包房，唱歌、喝酒，再继续喝下去，我估计真不行了，上了趟洗手间，吐了一地，胃被掏空了，拧着水龙头喝了几口冷水，洗了把脸，出来后，看到他们正带劲，个个狂吼。
我到外面抽了根烟，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往下面大堂看，喏，今天有人结婚，装扮真气派，一对新人的婚纱照广告海报赫然立在大堂，新娘长得真漂亮。
天，这人怎么如此熟悉？
我快速下楼梯，上前看了看，是张一楠！这张脸，我怎么会忘记？我眼皮底下全是她的记忆，五年来，我有多么思念她。
然而，当我们再次重逢的时候，却是在她的婚礼上？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往里走，犹如上坟一般，脚下似有千斤重。里面的门半掩着，也许，婚礼已经开始了，几个服务员站在门口，低声聊着：“新娘真漂亮，听说留学回来的。”
“是吗？难怪，能嫁个有钱人。”
“听说，新娘她爸妈是我们这市里机关单位的。”
“哎，这年头啊，有权势的才配有钱的，像我们这些灰姑娘啊，何时是出头之日呦，灰姑娘配王子都是童话里的。”
“那是，赶紧干活吧。”
我快步上前问：“这是张一楠的婚礼吗？”
”是的，先生是来参加婚礼吗？这边请。”服务员很有礼貌地把我领进去。
里面黑压压的一片，场面浩荡，音乐柔和，暗紫色的灯光下，一条一条的水晶从上面垂吊下来，一对新人在证婚人的见证下刚刚交换完戒指，很多的故事都是在证婚人问新娘同不同意的时候，有人闯进来大声说：“我不同意。”
然而，我以为我也是如此，可是，即使是早来一步，我能说我不同意吗？我心心念念的张一楠，孩子他妈，已经是别人的新娘了。
我终于明白了，纯情的校园爱情，终究是抵不过柴米油盐，我终于也能理解她最后给我留下的字条：“肖铭，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是的，一个过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高干子女，怎么可能和我一个穷山沟里一无所有的人过一辈子呢？真是难为她陪我度过了那两个春夏秋冬，竟然还瞒着所有人生了我的小南南。
可是，我就快要成功了，为什么不等等我？
在杯觥交错中，在众人的举杯祝贺里，在璀璨的灯光下，我的泪水模糊了双眼，我站在后面的人群堆里，我猛喝了一口红酒，呛得咳嗽，这是她曾对我说过，喜欢这样的婚礼，浪漫优雅，虽然，这一场婚礼，我们都在场，但新郎却不是我。
